人物簡介
詞學圖錄
共1602,分81頁顯示 2 3 4 5 下一頁邵祖平(1898-1969) 字潭秋,別號鐘陵老隱、培風老人,室名無盡藏齋、培風樓。南昌人。章太炎高足。執(zhí)教東南、之江、浙江、四川、金陵女子、華西、西北、重慶等大學、四川教育學院。建國后,歷任四川大學、中國人民大學、青海民族學院教授。有《文字學概論》、《國學導讀》、《詞心箋評》、《樂府詩選》、《七絕詩論七絕詩話合編》、《培風樓詩存》、《峨眉游草》、《關中游草》。人物簡介
邵祖平 1898-1969.2.5。字潭秋,別號鐘陵老隱、培風老人,室名無盡藏齋、培風樓,江西南昌人。早年肄業(yè)于江西高等學堂,為章太炎高足。1922年后歷任《學衡》雜志編輯,東南、之江、浙江大學教授,章氏國學會講席,鐵道部次長曾養(yǎng)甫秘書,朝陽法學院、四川大學、金陵女子大學、華西大學、西北大學、西南美術??茖W校、重慶大學、四川教育學院教授。有重輯本《培風樓詩》行世。培風樓詩·江東云史楊圻序
余避亂天南半載矣。山居歲晚,幽寂寡歡。邵子潭秋投書見枉,錄詩示我,越數日輒相過談詩文,所見契合若符節(jié),于是益相得。潭秋嘗盡讀《全唐詩》,輯《全唐詩選》。又以絕句實先于律詩,其體直接樂府,曾著《絕句通論》二卷,分類辨體,論析精微,以餉學者,而后知潭秋詩學之閎且精也。記曰「不學詩,無以言」,則學詩尚矣。雖然,詩有正軌焉,有化境焉,有至情焉,執(zhí)此以求其工,蓋亦難言矣。夫清真麗則,準古開今,正軌也。文必己出,言無不宜,化境也。誠中形外,啼笑皆真,至情也。循正軌,臻化境,秉至情,而后其人之志氣事業(yè),行藏窮達,與夫時代隆污,家國治亂,莫不見于其詩,后之人亦于詩求而得之。故曰詩以言志,故曰誦其詩而后論其世。準是以論,蓋代不數人也。潭秋具湛深博通之學,抱雄俊特達之才,于詩神而明之,致力甚深。無唐宋門戶之見,博覽而精守。于李、杜、韓愈、少伯、長卿五家,尤所寢饋。故所為詩,閎肆健舉而氣骨清峻,不染時尚后山、遺山之病。七古剛健渾厚,五古高秀,近體清真而婉約。其尤足多者,氣厚而骨實,剛中健外,言皆有物。蓋所蓄者富,而所發(fā)者茂也。雖然,此言潭秋今日之詩,而非潭秋之至也。蓋潭秋今方壯歲,功業(yè)未就,經歷未老,他日所成就,其必與時進益,隨境變化。使其由是而之也,十年,我不知其所至也,二十年,我莫測其所止也。是可得而推之者也。我于是乎厚望潭秋矣。且我既誦潭秋之詩,潭秋亦盡觀余詩,雖阿譽在口,而能匡我所短,檢我之失。曰某篇宜刪,某注宜削,曰某章招盡言之過,某句非寡尤之道。其于我葆身淑子孫者,蓋再三致意焉。余則憬然懼,翻然喜,盡從其言而刪削之,是潭秋真知我且真愛我者矣。嗟乎!今天下譽我者亦夥矣,而能規(guī)我箴我者,未之聞也。有之,其惟潭秋。是潭秋不獨我之詩友,抑亦我之諍友。我性喜聞己過,其欣感為何如哉!潭秋今將入川,且刊其詩。告曰:請為序之。我交潭秋至暫,而獲益良多。乃論其續(xù)存之今詩,及其論我之詩,書之以識邂逅,而勉潭秋異日之成就,且以為券。己卯元旦江東云史楊圻序于九龍之山樓。培風樓詩·羅浮汪兆鏞序
南昌邵君潭秋,曩游廣州,出示詩卷,余深嘆為當代翹秀,低回者久之。續(xù)稿三百,潛氣內轉,真力外腓,戛戛獨造,不墜凡響,其精到處,有振衣千刃之概。年光荏苒,潭秋縱浪江海,其詩益工,時賢將無與抗手矣。散原老人為潭秋鄉(xiāng)先生,稱其艱崛奧衍,意斂力橫,將張西江派之幟,猶未及見潭秋今日所存之續(xù)稿也。潭秋之詩,豈可以西江一派限之哉?世人標尚西江派者,類以山谷為宗,推衍于后山、簡齋。道光以來,詩學靡滑之習,誠非此不足以箴膏肓而起廢疾。然竊謂猶未盡也。淵明,尋陽柴桑人,其詩匪特為山谷、后山、簡齋之鼻祖,直足以籠罩少陵、昌黎,寓沈摯于閑澹之中,振奇崛于淵邃之內,其詣未易猝測也。西江派之昆崙、星宿海,終當推之,非僅僅以鄉(xiāng)土地方論定也。潭秋年富劬學,喜為深湛窈眇之思。續(xù)稿中如書懷詩,于淵明之為人,頗有所窺。今游湘桂,飽覽佳山水,又將入蜀,異時淬精擷英,由奇峍奧衍而歸于淵穆靜邃,其究極詩境,寧可以涯涘測哉?仆老矣,遭際亙古未有之劫,竄身窮海,未知尚須受幾許折磨以死,潭秋賢者,深明擇木之義,惟望其善自愛而已。己卯初春羅浮病夫汪兆鏞書于澳門。培風樓詩·自序一
余幼多疾病,志學之年,不獲以群籍自策,日惟取唐宋以來詩人之作諷詠而已。誦之期年,精神啟沃,體中轉佳,中間志氣之抗墜,性情之通滯,幾前后相徑庭。每自驚喜而嘆曰:夫詩之所以為詩者,效蓋至是乎!年二十,始稍稍出里闬,理行役。尋陽出入路所由,而匡廬在焉。匡廬,天下之雄秀處也,其崖巒所磅礴,云物之郁滃,長松飛瀑,朝夕異態(tài),嘗攀臨不能有所發(fā),然致思所得,固已私之篋中矣。自是歷歲有作,篇什稍夥。游學金陵,吟詠尤密。竊維詩者,窮達所交倚,哀樂之節(jié)文,若裘葛之于冬夏,俾人以不至大苦者也。祁寒酷暑,人鮮不病,然而御裘葛者,雖病或加輕矣。極貴至賤,窮哀過樂,生死旦暮之所環(huán)伺,其危殆至不可口諭。使真知詩者過之,吾知其或免矣。且人之生也,游不能侶鹿豕,居不能友木石。以感焉,以觸焉,能無戚戚于中,惘惘于外乎?戚戚者無以聲之,惘惘者無以狀之,此天之僇人,人類之大苦也,烏足責之?紃察往昔,溫厚若三百,蘊藉若漢魏,奇放若太白,雄驁若東野,昌黎之莽蒼,次山之樸拙,玉溪之工麗,圣俞之平婉,山谷、后山之精嚴,香山、放翁之爽塏,其受才雖不同,其于聲,其窮達哀樂之情,則一也。知其意者,旦暮遇之。故一人之詞,眾賢皆備而不為泰,眾賢同去而不為約。不知其意,雖旦摹其體,夕肖其聲,無益也。魯男子曰:我將以我之不可,學柳下惠之可。莊子曰:今予動吾天機,而不知其所以然。斯二語盡之矣。余受性梼昧,游惰成習,至于心知古人之意,自顧不后人,年已三十過一,未有寸成,而忽遘先君子之喪,萬緒悲涼,生人之苦,未有逾是。舊日所嗜唐宋諸家詩,舉莫予解,而三十以前所為詩四百馀首,隨予南北行者僅七八年,盡刊之則多疵累,去之又良不忍,遂取而痛刪之,得二百十馀首,都為一集。嗟乎,余方富于春秋,固當亟究群書,通世變,以蘄益人益己而免于棄物。志諸總總,日不暇給,又何為有刻詩之舉?其亦存志念之起伏,備行役之蹤跡,因而防極貴至賤、窮哀過樂之或至而求倖免乎?則余亦不能自知矣。詩存寫定后,抵書陳散原先生求序,不十日而序來,感其言微有不類余者,因自敘其學詩原委于此,且以質散原云爾。民國辛未邵祖平自識于杭州國立浙江大學。培風樓詩·自序二
論詩于變風變雅之后,陶淵明、杜子美其嗣響矣。阮嗣宗、劉越石、謝康樂、陳子昂始各以其神理氣骨,才情風格,陵跨一時,然猶古之詩也。至中唐以韻味勝,晚唐以組練勝,宋人以意趣勝,詩始極其變態(tài)。時至元祐,詩之流派已盡,勉力拓之,僅得一元遺山而止。元遺山以后,可謂無詩,此詩視時代為隆污之說也。顧詩之所以為詩者,系乎人心,人心之邈忽遠闊,至不一律也。追怪物,出宇宙,超泰山,析毫芒,高翥遠游,退藏于密,豈可盡量?則如屈原之《離騷》,孔明之《梁甫吟》,元次山之《水樂》,家康節(jié)之《擊壤》,心聲沛布,似詩非詩,又豈可隨時代為升降乎?覈而論之,太白之七言歌行,王、孟之五律,東野之五古,昌黎之琴操,玉川之雜言,樂天之新樂府,魯望之吳體詩,東坡之議論詩,文山之《指南錄》,皋羽之《晞發(fā)吟》,林林總總,將為異中之同,又復為同中之異,似天壤間不可無此等文字者。則豪杰之士,不受時代約束,雖欲為之畫野,不能也?,F(xiàn)代之詩,有學于泰西,歸而為白話自由詩者,既無所成,而同光諸人為宋詩者,又復凋零殆盡。近十年來,有某報附刊某錄,以采風為名,號稱薈萃天下吟篇,而從未登載民生疾苦、匍匐告哀之詠。脩禊登高,視為常課,揖讓周旋,惟在冠帶,予心竊異之。四年前,曾刊布《詩厄篇》一文于《制言》雜志,痛陳二厄十二異之說。(全文附見本序之后。)嘵音瘠口,不蒙人察,反以賈怨召鬧。盧溝橋變起,天崩地坼,國步再移,寇氛匝地,衍淫江海。所謂某錄之詩人,有從賊伏誅者,有身膺偽職者,有坐沐鷹犬之豢養(yǎng)者,有遠丐雁鶩之殘粒者,蒲稗因依,菉薋繚結,狼貪奴拜,相習從風,詩教不幸,罹此膻辱。嗟我詩人,平日引商刻羽,嚼宮含徵,自許吐納騷雅,激揚清濁者,今乃穢賤卑屈,曾匹夫匹婦齊民之不如。吾固為吾《詩厄篇》不幸言中而悲,然幾亦疑心聲之詩,真不可恃,而頌詩知人之義,殆果不可通于今日矣。蓋嘗推論之,古之所謂詩人者,心期存于道術,憂愉周乎天人,不以窮達異節(jié),不因治亂改操。后世則有在野登進之殊,遺逸阨窮之怨,貌似閑澹,內實躁狹,言皆碩美,中乃螫毒。自潘岳、王融、宋之問、儲光羲、鄭虔、王維,以至曾覿、舒亶、趙孟頫、方回、危素、嚴嵩、阮大鋮諸人,所歷世愈紛亂,而所為詩愈整暇,開卷繹之,幾不省其為何代人。彼輩上者固有托二氏以自掩,假山水以自澤者,下者則公然殉利啖名,沈湎爵祿,媕然媚當涂而晞世,庸詎知詩之所以為詩乎?心精銷亡,百事舛謬,老佛為之逋逃,山林受其污嬻,猿鶴既慚,且羞卉木。雖曰其才足以登諸壇坫,其聲足以被之管弦,吾獨哀斯輩之不幸而識字讀書,曾不若負耒灌園引車賣漿者之尚足葆其素白也。祖平不敏,早年泛覽古者圣哲書傳,中歲敬受名師良友檠括,自世之亟變,恒驚立身一虧,負師友而辱先人。值茲大浸稽天,人欲橫流之際,要當競慎于取與辭讓出處動靜之微,冀可作一遭亂尚堪讀書之人。偶然作詩,奚當廁乎今之作者之林哉?顧受性善感,不能無作無存,十年前有《培風樓詩存》一冊,謬與世相見,今后續(xù)存其稿四百馀篇,紀歲月,述行旅,憫戰(zhàn)亂,悼窮黎,頗有峭拔沈厲之姿,無與溫柔敦厚之選。既不足為遺山之遺,更不足擬古哲遭亂所賦之變風變雅,然自審其心,尚非浮侈蕩佚忘所歸者,差足郵傳當今大人君子之前,歸而焚諸先人之墓,庶幾無所愧而已。稿既寫定,謬當付鋟,爰牽連書述近十年來詩學之蕃變,以及一己于詩之仞識于此。民國辛巳邵祖平自識于成都。培風樓詩·自序三
予自民國辛酉習為詩歌,甲子始稍稍存稿,辛未間實刊《培風樓詩》,存于杭州。當時自擬每歷十稔,輒刻一稿以自娛。至辛巳年,果續(xù)刻《培風樓續(xù)存》于成都茹古書局,凡二冊。合初存詩,逾七百首矣。東倭禍作,予挈室隨國步西移,崎嶇巴蜀間,憂世念亂,感慨萬端。近詩又盈三百,固將續(xù)續(xù)為之,如骨鯁在喉之求吐,寒疾嬰體之求汗也。然吾孔圣有言,良農善稼,不必善穡。劉協(xié)《文心雕龍》亦云,才覈者善刪。則吾詩雖滿千,其亦有泛應率作,呺然漮虛,徒為貌存者乎?壬午春,旅渝州,都講大庠,有馀隙,因取而芟薙之,斂諸篋衍,得六百首,不分卷,將授上海商務印書館印行,以貽同好。蓋平居之所觀感,遭亂之所發(fā)憤,亦庶足存其真于萬一矣。來渝后,溢其興為詩馀,得七十五闋,亦附卷后。至于自序所以為詩之旨,已分見辛未、辛巳兩自序中,仍廁列卷端,不復贅陳。世之知言者,庶并匡教之焉。民國壬午三月邵祖平自序其詩于重慶國立中央大學第六教授宿舍。培風樓詩·自序四
《記》曰:「溫柔敦厚,詩教也?!埂对姶笮颉吩唬骸敢髟伹樾砸燥L其上,達于事變而懷其舊俗。故變風發(fā)乎情,止乎禮義。發(fā)乎情,民之性也。止乎禮義,先王之澤也。」論詩之正變,千古盡此數語。后世說詩不得其道,則有支離疑誤漫衍而無所歸心者矣。宋人詩話云,詩有別才,非關學也,詩有別趣,非關理也。此支離之說也。夫詩以理性情,性情者,人人所具,圣凡所齊同也。孟子曰,惻隱之心,仁之端也。仁為五常之一,惻隱之心,猶言惻隱之情也。人能擴而充之,則惻隱之情,可合于五常之仁。舜得八元八愷以為相,虞書不言其才,所可知者,元為善之長,愷悌君子見于詩,必有仁德者也。鄭子產之當國,民不能欺,列國不敢加兵于鄭,其才可知。而傳稱為古之遺愛,亦可謂為仁之一族。是才者,未嘗不在仁之中,而亦未嘗出于性情之外者也。千古圣賢,教人為仁者也。今之后生,學圣人為仁者也。溫柔敦厚,詩之教,亦仁之教也。今曰詩有別才非關學,則是先王之澤可忽,禮義之懿德不可好乎?且孔子明言:「小子何莫學乎詩矣,詩可以興,可以觀,可以群,可以怨?!股w本有粲然之理矣。至過武城而笑弦歌,與點而同乎風雩浴沂,此圣人天趣之洋溢,非不衷于理也??鬃咏倘艘耘d觀群怨之詩理,而亦同情于弦歌風浴之趣致,是趣者,未嘗不在理之中,而同歸于詩教者也。而必曰詩有別趣非關理,是支離之說也。宋自慶歷以后,天下治韻語者皆宗杜甫,而有為之頌說者,曰老杜詩外,大有事在。夫言事者,如志慮忠純,殷憂黎元,奔走不忘行在,是可貴也。而必曰在于詩外,是以詩與事為二本也。周公,千古之詩人也。尹吉甫,亦千古之詩人也。有其詩發(fā)于中,自亦可有其事業(yè)驗于外,特事業(yè)之見與不見,則有幸有不幸耳。蓋古之所謂詩人者,溫柔敦厚,達于權變,根柢情性,感召人群,止乎禮義,懷其舊俗,豈有不能辦天下之大事者乎?今人見稷契無詩傳于后,以為以民饑溺為懷者,決不當作詩,遂謂杜甫自比稷契為妄,而為之寬假者則曰老杜詩外大有事在,疑誤后學,莫此為甚。不知詩根于道而不根于藝,稷契不害其無詩,周公、尹吉甫不害其有詩,杜甫不害其自比稷契。今必分事于詩外,是其志亦不廣矣。宋儒朱熹嘗有「荒于詩」之戒,而惑者味道之深,遂曰,口中之詩不必有,胸中之詩不可無。黠者張之,以為吾道矣,吾胸中有詩矣,三百首皆如吾詩之存于天壤間,阮陶李杜,特文人不知道而徒為詩者爾。則予圣自居,以矇瞽之獻箴誦詩者待人,溫柔敦厚之道何存?嗚呼!具曰予圣,誰知烏之雌雄?則其人殆亦縱橫詭辯之不入道者耳,其言亦漫衍而無所歸心矣。予治詩已二十馀年,詩無所進。原知詩之所以為詩,自謂賢于昔者。挽近說詩,更有援泰西詩篇以繩吾華韻語者。故喻其體,必曰以舊瓶貯新酒,自序所詣,則但丁、莎士比亞、彌兒敦之名字滿紙,其惑與上述之事正同。蓋中國自有中國之國民性,衷乎才性,發(fā)乎情理,自可發(fā)皇光大中國之國詩。烏在學步邯鄲,失其國能,斷鶴續(xù)鳧,自取其悲憂乎?民國癸未十二月,商務印書館初刊予《培風樓詩》,今夏復當重版,因益以近二年之作二百四十馀首埤附其后,屬當自序其原委,因成詩說一首以代自序,庶海內知言之君子,共諟正其失焉。民國乙酉年五月邵祖平自識于成都國立四川大學。
五言律詩
清筱不禁露,吟蜩還向林。
碧天涼后雨,高樹晚馀陰。
江近烹魚美,詩成斟酒深。
啼鴉棲未穩(wěn),應不斷鳴砧。
棄擲復何道,因依固自難。
城高砧杵急,江遠雁鴻寬。
時節(jié)滿虛牝,楓榆照晚寒。
倍添愁與睡,賴作客中看。
雞聲有定處,窗日滿相還。
不絕霜傳眼,方依酒炙顏。
客心孤睡后,硯水穩(wěn)吟間。
世亂乍難說,勝訛九里山。
離家五個月,是日早梅開。
雨覆故交斷,年殘新火催。
閑愁驅世味,佳句遞寒灰。
山角云昏處,虛疑烏鳥來。
茲山秀無限,樓際況江光。
淙壑樹聲滿,打崖潮色涼。
園翁擔菜熟,漁子拔船忙。
建德寧吾遠,風流勝古鄉(xiāng)。
竹風閒搶地,林月靜流天。
松鼠緣枝捷,山雞舞鏡妍。
壑清遲獨步,樹美費朝煙。
黃雀時堪鲊,村童數取錢。
溪友分鮮鯉,村家熟草莓。
行藏書臥屋,宴坐鳥窺杯。
自許孤霞賞,相忘萬壑哀。
園籬秋八月,雙蝶尚飛來。
買山罕巢父,吟詠擅興公。
掃跡借茅棟,芟林開遠風。
負書無乃惑,賃廡略能同。
三宿懷桑下,他年會此通。
秋色浮閒袂,霜花看欲蕃。
衣香人共至,山晚蝶初翾。
笑電傳連座,奔雷阻過閽(入城,軍警登車檢查。)。
何知會事發(fā),鄰笛已招魂。
浮生誠可憫,趨死軌逾繁。
毅豹養(yǎng)交失,岱鴻價孰論。
塵區(qū)紛涕笑,佛說泯親冤。
愿得開懷飲,芳尊日涉園。
我生后兩姊,慈母獨心憐。
隨唾長街井,縱登矮屋椽。
習驕成懶廢,久賤乏能傳。
荒矣方知愧,于今卅五年。
七十古來稀,母勞猶不揮。
銀絲挽半髻,月色坐前扉。
廚給童孫餅,針縫游子衣。
親年滋喜懼,兒體懶猶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