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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言絕句
斜陽風(fēng)送笛聲柔,斗草2歸來戲彩球3。
獨(dú)立湖心亭子望,煙中一葉采蓮舟4。
注:(1) 此詩和后面的七首,均是費(fèi)墨娟幼年之作。
(2) 斗草:又叫斗百草,一種古代游戲。競采花草,比賽多寡優(yōu)劣,常于端午行之。唐白居易《觀兒戲》:“弄塵復(fù)斗草,盡日樂嬉嬉?!?(3) 彩球:本指鞠,踢鞠是古代一種游戲,但在清代,民間已不流行;鄉(xiāng)村也無籃球、羽毛球之類,而費(fèi)墨娟此時年齡尚小,因此所謂“彩球”,可能是手拍的彩色小皮球。
(4) 明魏學(xué)禮《采蓮曲》:“煙中一葉采蓮舟,兩岸香風(fēng)正早秋。瞥見江南明月上,玉簫吹斷紫云愁?!?br />
金爐香燼1篆煙飄2,剪剪3和風(fēng)透絳綃4。
繡閣春深迷曉夢,一聲驚破賣餳簫5。
注:(1) 香燼:熏香的余燼。宋陸游《春寒》:“香燼已殘爐未冷,客談方劇酒重溫?!?(2) 篆煙:煙縷。煙縷形狀如篆字,故名。宋呂徽之《夏景》:“竹幾藤床石硯屏,熏風(fēng)簾幕篆煙清?!?(3) 剪剪:輕微貌。宋宋恭甫《社日不飲》:“漪漪細(xì)浪生蒲葉,剪剪輕風(fēng)破柳芽?!薄都t樓夢》第七六回:“誰家不啟軒?輕寒風(fēng)剪剪?!?(4) 絳綃:用生絲織成的紅色薄紗。這里指紅色的帷帳。宋李清照《采桑子》詞:“絳綃縷薄冰肌瑩,雪膩酥香。”
(5) 賣餳簫:“餳”是“糖”字的古代寫法。餳簫:賣飴糖人所吹的簫。語本《詩周頌有瞽》:“簫管備舉?!编嵭{:“簫,編小竹管,如今賣餳者所吹也?!笨追f達(dá)疏:“其時賣餳之人吹簫以自表也?!彼吻赜^《春詞絕句》之一:“懶讀夜書搔短發(fā),隔垣時聽賣餳簫?!?br />
綠楊枝上囀流鶯1,曉夢驚回曙色清。
高卷珠簾人乍起2,一窗香送賣花聲。
注:(1) 囀流鶯:黃鶯發(fā)出婉轉(zhuǎn)的鳴聲。黃鶯又稱黃鸝、倉庚等。所謂流鶯,謂其鳴聲婉轉(zhuǎn)流暢。
(2) 乍起:剛剛起床。唐劉禹錫《酬樂天初冬早寒見寄》:“乍起衣猶冷,微吟帽半欹?!?br />
小姑十五2性靈多3,每把新詩細(xì)詠哦。
焚罷夜香無個事4,倚欄笑問月如何。
注:(1) 云句:凡“云句”,皆費(fèi)墨娟的阿嫂石繡云所作,以下同。
(2) 小姑十五:費(fèi)墨娟此時只有15歲,此前的詩均為15歲以前的作品。
(3) 性靈:泛指思想、情感、智慧等?!稌x書樂志上》:“夫性靈之表,不知所以發(fā)于詠歌;感動之端,不知所以關(guān)于手足?!?(4) 無個事:猶無一事。宋楊萬里《曉坐臥治齋》:“日上東窗無個事,送將梅影索人看?!?br />
繡馀結(jié)伴下妝臺2,姊妹花看次第開3。
吟到綠陰深處去,新詩應(yīng)帶晚香來。
注:(1) 《金海詩聯(lián)選》等諸抄本皆以為此詩作者是石繡云,但據(jù)費(fèi)墨娟的業(yè)師黃緯在大冶縣《張氏宗譜湖北女詩人張母費(fèi)墨娟夫人傳》記載,此詩為費(fèi)墨娟所作。今依黃緯所說。
(2) 繡馀:繡花之馀,即繡完花之后。
(3) 姊妹花:花名,又叫十姊妹花或七姊妹花或七姊妹花。明高濂《遵生八箋》卷十六:“花小而一蓓十花,故名。其色自一蓓中分紅、紫、白、淡紫四色,或云色;因開久而變有一朵一蓓者,名七姊妹云,花甚可觀,開在春盡?!泵魈K佑《夏日園居》:“林墟乍迸翁孫竹,籬落齊開姊妹花?!?br />
為訪名花上翠臺,滿園丹桂及時開。
小姑1得得吟懷好2,引入天香句里來3。
注:(1) 小姑:指費(fèi)墨娟。
(2) 得得:怡然自得貌。語本《莊子駢拇》:“夫不自見而見彼,不自得而得彼者,是得人之得而不自得其得者也。”宋黃庭堅《和甫得竹數(shù)本于周翰喜而作詩和之》:“人知愛酒耳,不解心得得?!薄都t樓夢》第三八回:“蠟屐遠(yuǎn)來情得得,冷吟不盡興悠悠?!?(3) 天香:芳香的美稱。唐李白《廬山東林寺夜懷》詩:“天香生空虛,天樂鳴不歇?!?br />
拋卻金針2過石臺3,群花歷亂桂花開4。
一年好景難辜負(fù),幾度躊躇去復(fù)來。
注:(1) 過綠軒:是詩人自家的花園,園中建有亭臺樓閣。
(2) 金針:指繡花針。唐滕白《燕》:“短羽新來別海陽,真珠高卷語雕梁。佳人未必全聽爾,正把金針繡鳳凰?!?(3) 石臺:唐韓愈《過襄城》:“郾城辭罷過襄城,潁水嵩山刮眼明?!笔_,指石砌的臺閣。
(4) 歷亂:紛亂,雜亂。唐盧照鄰《芳樹》:“風(fēng)歸花歷亂,日度影參差?!?br />
溶溶2月色逗清光3,靜坐深閨引興長。
忽聽小鬟來報道4,多時花影上東墻5。
注:(1) 晏:遲,晚。
(2) 溶溶:柔和明凈貌。宋晏殊《寓意》:“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風(fēng)。”
(3) 逗:透露,透過。張相《詩詞曲語辭匯釋》卷二:“逗,猶透也,露也?!蹦铣何涞邸督逄镌姟罚骸皣?yán)駕佇霞昕,浥露逗光曉?!碧苿⒂礤a《連州刺史廳壁記》:“襲山逗谷,化為鮮云?!卑矗嘿M(fèi)、黃兩抄本本為“逗”,烈本都改作“透”,今正。
(4) 小鬟:婢女。宋梅堯臣《聽文都知吹簫》:“欲買小鬟試教之,教坊供奉誰知音?”
(5) 多時:猶“早已”。謂已有很長時間。
小雨廉纖1四望空2,鳴蛙閣閣3近房櫳4。
問安已了無他事5,只為沉吟6坐漏終7。
注:(1) 廉纖:雨細(xì)微貌。宋黃庭堅《次韻賞梅》:“微風(fēng)拂掠生春絲,小雨廉纖洗暗妝?!?(2) 四望空:眺望四方,一片空濛。宋徐照《過鄱陽湖》:“四望疑無地,孤舟若在天?!卑矗褐T抄本作“四壁空”,非。
(3) 閣閣:象聲詞,擬蛙鳴聲。明唐寅《步步嬌夏景》曲:“閣閣蛙鳴池塘?xí)裕婧慑X小?!?(4) 房櫳:本指窗欞,亦泛指房屋。南朝宋謝惠連《七月七日夜詠牛女》:“落日隱櫩楹,升月照房櫳?!?(5) 問安:早晚問候尊長的起居。
(6) 沉吟:低聲吟味。這里指吟詩。元張可久《滿庭芳春晚梅發(fā)元帥席上》曲:“誰感慨蘭亭故紙,自沉吟羅扇新詞?!?(7) 漏終:同“漏盡”。見第15首“漏盡”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