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辭賦
紹興十一年十月內,蒙召赴內殿,上宣諭曰:「朕欲遣卿請還梓宮、太母、天眷,卿可治行」。
奏曰:「臣自北歸,仰荷天慈識擢,置在左右,惟期竭盡心力,不愛發(fā)膚,以答知遇。
茲蒙委使,仰托圣孝,洎天威所臨,使事必濟。
況臣竊觀陛下建慈寧宮,預設宮中人物服御,無一不備,日夕祈禱早奉慈顏,固有年矣。
天地助順,必如圣心。
愿承圣略,奉以周旋」。
上曰:「朕自頃被命出疆,以至稟大訓,即大位,于今十五馀年,未始一日不北望庭闈,永懷溫凊,幾無淚可揮,無腸可斷。
所以頻遣使者,痛念親庭居患難久,宜有以承休命。
仰計上天,亦相其為」。
言已泣下,左右皆掩泣。
上曰:「汝見虜主,第云父母眷屬久蒙安存,恩德至厚。
然歷時為多,霜露之感,在人子何以堪處?
亡者未有葬藏之期,存者已逼桑榆之景。
兄弟聚族,所存無幾。
今荷基緒居人上,每歲時節(jié)物,風雨晴晦,必北首流涕。
若于此時大國垂念,父兄子母家眷如初,則舉族感德,子孫相付,不忘于心。
誠恐老者有蒙犯不虞,卻為上國之恨。
卿以此意盡言,當有相應」。
奏曰:「臣恭被圣訓,已無可加損,至臣下意所不及,陛下數語,莫不曲當事情。
臣至則宣布圣孝,自應感動夷虜。
幸寬宵旰之念」。
拜謝而出,后同何鑄入國,至十二年方抵金國。
又西北行三百馀里,名春水,引對開先殿,具陳上所宣諭,與何約伏地者三。
余為義氣所激,語次淚沾灑朝服。
又陳本朝頃有四德二功于上國,上國乃稱弟以答本朝,非若契丹于上國徒有仇怨。
既歷舉六事,虜主與兀術左右大臣皆首肯,意極惻然。
已而,兀術傳虜主語云:「好待與大臣評議,歸館聽旨」。
馬上,館伴翰林學士張鈞曰:「帝與國相見公所言激切,志在忠孝,甚喜。
以從來南使,未有開說曉然如此者,皆實事,必有恩也」。
是晚諫議大夫耶律紹文、大理卿楊仲修到館,傳虜主云:「早來使人所請宜允」。
出答國書相示,退后南望闕庭稱賀。
老夫獨號慟,淚不能止也,亦痛定而然。
回程后奉迎還闕,踰旬請祠,瀝懇再三,方蒙上恩許居天臺山,作此圖賦以傳家。
按:賦序載祈請來歷,欲以傳示子孫,故詳而不敢略。

臣聞有心法,有書法。
心法見于所書之文,書法見于字畫之際。
恭惟皇帝陛下挺生知之圣,躬天縱之能。
萬機馀閒,不以聲色為娛、珍玩為好,惟留神翰墨,恬養(yǎng)天和。
所書之文,必圣賢格言;
所作之字,備古今眾體。
宸奎藻麗,與雷霆風云同變化之用。
豈特以翔鸞翥鳳,下與鐘王輩較能于位置點畫間哉?
今書杜牧賦,圣意所寓,尤邃于興寄。
蓋欲敦舜禹之儉,監(jiān)亡秦之侈,以安養(yǎng)斯民,混一區(qū)宇為心,非止游戲筆墨三昧而已。
臣實何人,乃獲斯寵?
拜賜榮耀,蔀屋亦光。
感幸之情,無以自見。
謹昧死拜手稽首贊述于右。
復镵琬琰,傳示子孫,垂諸無窮,以無忘圣明之休命。

陳思以洛妃寓言一時,稱重百代。
又得顧虎頭寫其情狀,大令書其文采。
畫法心畫之妙,后世以為能事盡于此。
此秘藏大令真楷九行,較世所傳尤為秀拔。
行行典麗,字字清勁,恨神物摘取,散落不全,赤水元珠,未可再索。
然書府中真有光氣屬天矣。

大令好書《洛神賦》,而李陽冰論右軍書,與《畫像贊》同稱。
右軍之跡不復可見,不知更勝此否?
柳公權記于前,璨題其后,何止公慚卿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