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使亡諸大夫問乎下國。
下國之君,方帥將士于中原。
車騎駢闐,被行岡巒。
手格猛虎,生縛??犴。
昧爽而出,見星而還。
國政不恤,惟此為歡。
乃誇于大夫曰:「下國鄙固,不知帝者之事。
敢問天子之格虎,豈有異術(shù)哉」?
大夫未之應(yīng),因又言曰:「下國褊陋,莫以娛心。
故乃辟四封以為藪,圍境內(nèi)以為林。
禽鳥育之,驛驛淫淫。
晝則鳴歡,夜則嗥吟。
飛禽起而翳目,走獸動(dòng)而審音。
犯之者其罪死,驚之者其刑深。
虞侯苑令,是掌厥禁。
于是分幕將士,營庶榛叢,戴星入野,列火求蹤,見虎自來,乃往尋從。
張罝網(wǎng),羅刃鋒。
驅(qū)檻車,聽鼓鐘。
猛虎顛遽,奔走西東。
怖駭內(nèi)懷,迷昌怔忪。
耳目喪精,值綱而沖。
局然自縛,或只或雙。
車徒拤贊,咸稱曰工。
乃縛以絲組,斬其爪牙。
支輪登較,高載歸家。
孟賁被發(fā)瞋目,躁猾紛華,故都邑百姓,莫不于邁。
陳列路隅,咸稱萬歲。
斯亦畋獵之至樂也」。
大夫曰:「順君之心樂矣,然則樂之至也者,與百姓同之謂。
夫兕虎之生,與天地偕,山林澤藪,又其宅也。
被有德之君,則不為害。
今君荒于游獵,莫恤國政。
驅(qū)民入山林,格虎于其廷。
妨害農(nóng)業(yè),
殘夭民命。
國政其必亂,民命其必散。
國亂民散,君誰與處?
以此為至樂,所未聞也」。
于是下國之君乃頓首曰:「臣實(shí)不敏,習(xí)之日久矣,幸今承誨,請(qǐng)遂改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