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1922-2012.3.6,江蘇省興化白駒鎮(zhèn)(今大豐白駒鎮(zhèn))人,字楚薌,號若水,晚年自號邯翁。復(fù)旦大學(xué)教授。延目詞稿·序
歲壬申予負笈入無錫國學(xué)專修學(xué)校。課程有詩詞寫作,一為作文不計分,但觀思路與筆致而已。同窗課余習(xí)作者多時風(fēng),以能詩詞為榮。況學(xué)校即在■宮之東廡。予謂之得大氣候者也。爾后楚薌先生就讀南雍,予則饑驅(qū)四方,相違千里,莫接音塵。頃■以復(fù)旦校友會上海詩詞會之緣,得陪談燕,頻涌倍親。昨承寄示延目詞稿一卷,展讀其首篇浣溪沙,追念師恩,和淚而作,因思師友之分,或為父兄,或同襟抱,觀此詞可知其得益于師之既深且厚,尤在自得之也。蕭齋有詞集多種,平居諷詠及同好討論,謂不宜偏嗜,謂之婉約自佳,謂之豪放亦可,首要在一靦字,尤要在一韻字。每見作者命意甚新而造語枯澀,俗謂之乾巴巴者,蓋由少讀書,故其步趨窘迫也。又或語若雅飭而格調(diào)單純,百篇如出一轍,則偏嗜之故也。謂宜如云際飛龍,一鱗半爪,莫窺首尾而可得端倪。若于甘苦之中,酸咸之外,反復(fù)尋繹,其味彌深者循覽終卷,如對和光,為之一快。更思今日文壇寂寞,詩詞之作者無多,以視當年之大氣候,不勝盛衰之感。先生身在上庠,如能登高一呼,俾后生聞風(fēng)而起,誦卿云之章,賡歌復(fù)旦,繼先賢之緒,益見光華。振雅誦于千秋,樹東南之一幟。予以草萊垂暮,得逢其盛,先生其其有意乎。二千三年秋分。丹徒胡邦彥。時年八十有九。延目詞稿·編后記
延目詞稿·跋是集所輯,為余自上世紀癸未(1943)弱冠在金陵南雍從龍榆生、呂貞白二先生學(xué)詞以來之部分詞課及迄本世紀癸未(2003)浮生夢影,興感紀事之零縑片楮。文革前原已積詞二百篇,丙丁之年,視詩詞為四舊,九·五行動盡行搜繳,投入洪爐,并日記、學(xué)習(xí)筆記毀棄者十八冊。撥亂反正后,余在太湖大箕山療養(yǎng)百日,身心舒健,山窗多暇,苦憶災(zāi)劫中毀棄之詩詞作品,得詩六百八十余首,詞五十余闋。后洎改革開放二十年來,又復(fù)不斷創(chuàng)作,尤癖耽近體絕律,所積竟逾千首,而于詞因擱筆已久,則相形生疏矣。甲戌(楓注:當為“戌”字。)春(1995),曾選輯三百首厘為《延目》、《壯采》、《夕秀》、《詞稿》四種,輯入《藿場喻門詩詞》付印。復(fù)于乙卯《1999)春,輯近十八年來花甲后所作詩詞三百四十六首為《桑榆集》,以古籍線裝本刊行。癸未春,又輯四十余年來之題畫、論書、跋印詩四百首為《詩書畫緣》正式出版。現(xiàn)復(fù)董理此六十年代丙丁燼余長短句及近二十年來賞心樂事之詞作,總成一百另八闋,為《延目詞稿》。嗟予文革以還,詞藝久荒,幸自八十年代末得接席四明周石窗、濟南田遨、臺北張壽平諸詞長,藉吟詠以破寂,假推敲以祛病,重陽三疊臨江,魚唱百篇樂水,郵筒往還,幾無虛日。諸公不我菲棄,寵賜題詞,褒勉有加。爰繼前述各編,付梓以志鴻泥。昔龍呂二師曾于遺翰中寄“樂苑傳燈”之望者,惜皆不及呈此集以求誨矣。甲申正月元宵。邯翁喻蘅謹識于復(fù)旦玖園,時年八十三歲。
吾師喻蘅先生繼《藝文隨筆》、《霍場喻門詩詞》、《桑榆集》、《詩書畫緣》印行后,近又整理歷年所作詞為《延目詞稿》,并將初稿分寄石窗、田遨兩丈,兩丈讀后稱贊備至,各題《金縷曲》一闕,并建議詞集付梓問世,遨丈并先后寄函致以篤評云:“捧讀歷年詞作,不勝欣喜。覺吾兄詞風(fēng)雅暢,風(fēng)格在半塘老人、大鶴山人之間,將來可出一詞集,為詞學(xué)延長一脈……”、“詞情凄婉,詞筆雅暢,的是詞人之詞,深得白石、玉田風(fēng)韻……”。從遨丈“詞人之詞”的評語揣度,《延目詞稿》所收108闕詞,均為邯翁師自1943(癸未)年迄2003(癸未)年六十年間人生風(fēng)雨,滄?;脡糁惺滦穆?,詞境深沉,非獨以文采雋美、韻律精嚴見勝。如題鄭廑師《廑廬詞》有“仿佛殘英伴雨絲,片片飄香砌”、“苕上春又回,詞館人何寄。底事丙丁只字無,欲問雙溪水”。造意深微,余韻蕩漾,言有盡而意無窮,的是詞之本色。 甲申元宵后,邯翁師以定稿本寄示,遵囑跋數(shù)語以志端倪。 安吉弟子金翔于抱甓精舍。
人物簡介
何永沂,廣東中山小欖鎮(zhèn)人,一九四五年農(nóng)歷七月二日在廣州市出生;畢業(yè)于中山醫(yī)學(xué)院。長期在醫(yī)院的病房、急診室、門診部一線從事臨床醫(yī)療工作。點燈集·序(李汝倫)
中醫(yī)生能詩,代不乏其人。我華古醫(yī)書皆古文辭,其中間雜韻語,如《外科正宗》每方下附一詩;《針灸大成》諸證治下皆用七言韻句,《湯頭歌訣》更無須論,此固與詩隔山隔水,然其音節(jié)韻法與詩通。醫(yī)者誦習(xí),久則入殼,曰曲徑通幽,曰習(xí)于此,得于彼。中國尚有醫(yī)國醫(yī)人、良醫(yī)良相之說,醫(yī)人心系國運,醫(yī)國人蒙其惠。杜甫雖非醫(yī)生,但家有藥欄,中老年皆曾“賣藥都市”,當通醫(yī)理。蘇東坡亦然,生痔能自藥自醫(yī)而瘉。晚年居常州,知病必不起,乃不為自己開方,此二公皆以醫(yī)國為己志。至近代西學(xué)東來,學(xué)醫(yī)者讀洋醫(yī)書,寫拉丁文,故浸潤詩道者不多。或謂魯迅、郭沫若皆學(xué)西醫(yī)者,且終成一代文壇大匠。余曰魯郭原本有古詩文基礎(chǔ),學(xué)西醫(yī)乃半路出家,旋又還俗,是學(xué)西醫(yī)而非業(yè)西醫(yī)者,所開藥方只關(guān)靈魂,無關(guān)體膚?;浐斡酪示龑W(xué)于名牌醫(yī)科大學(xué),青于“不宜提倡”之年,長于文化遭革之歲,詩詞如系縲紲,而永沂向此‘囚徒’投懷送抱。既在診室,又倚吟窗,魚與熊掌雙取而不一舍,晝則醫(yī)人,夜思醫(yī)國,皆吹毛求疵,有人善之,有天厭之。君有句云“于國于家猶廢紙,編成哭笑擲江湖”,詩詞之不為世重,難為世用,堪為一嘆。然擲于江湖而廢紙者,豈君詩乎?王陽明曰:“人之詩文,先取真意”,君詩有真哭真笑,真感慨,真性情,投之江湖,江湖有幸。其真為廢紙者,乃無哭無笑,裝哭偽笑,如俳優(yōu)之隨鑼鼓而舞之蹈之,隨弦索而歌之哼之。此類詩多昧于是非之辨,妍媸之分,邪正之識。或以非為是,以惡為善,媚世媚俗,迎時迎節(jié),平庸低劣,摭拾牙彗。此類詩擲之江湖,江湖污染。余曾為詩詞隊列之加長加寬而喜,亦為廢紙之疊高疊厚而悲。俯仰無憾于天地,去來無愧于黎庶,應(yīng)人逝而詩生,勿人在而詩死,詩固賴錘煉,是精鋼是粗鐵,難欺明眼。有者經(jīng)久而不銹,有者生日便是死期?!袄疃旁娖f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極似賣矛又賣盾者聲口,即“不新鮮”矣,何又“萬口傳”乎?然細味其意在望“江山代有才人出”,寫時代之真情真事,歌時代之正氣正聲,為時代而呼李杜,勿弄生死同時或朝生暮死之物。 “歌暴尊秦頌圣時,誰能風(fēng)骨似梅枝?江湖珍重董狐筆,不寫人間造孽詩?!贝擞酪蕬嵲炷踉娭喽l(fā)也。建國以來,運動如兵連禍結(jié),造孽不斷,頌美造孽之詩鋪天蓋地。“哀莫大于心死”,此等詩皆心死之作,全無半點人氣活氣,悲夫,其心為自家挖出曬乾乎,抑被人掏出剁碎乎? 永沂寫出若干鞭笞各種造孽之詩,蓋詩人以醫(yī)者之明眸審視人間鬼蜮,望聞問切,直思刺肓之上,膏之下,逮二豎子以殛之。然其詩照眼之間,狀似委婉,以心電圖觀之,則起伏跌宕,轟鳴鐘鼓,振幅酣恣,別有頓挫,嚼有馀甘。 “劫有馀哀人半老,史無前例幻全消”,“馀哀”,劫之重也;“半老”,劫之久也;“幻全消”,一道虹影,一幅海市,主觀唯心主義,好夢破滅。凡在劫中助紂為虐,企圖撈取湯汁熱、人肉腥之政客、左棍及盲信盲從盲動,助勢成威之愚蠢,亦“幻全消”矣。 “村童雀躍樂洋洋,除夕家家豆腐香。小巷深宵聞細語:一餐吃了一周糧”。此永沂詩中樸白之作。北方俗云:“富人吃肥豬,窮人吃豆腐”,此時豆腐身價提高到除夕珍品、稀罕物,可見平日豆腐也無。然筆鋒一轉(zhuǎn),向更深處鉆進。“一餐吃了一周糧”,豈饕餮者一餐猛吞一周之量,實乃一周之量不過一餐而已。細細算來,一月只有四、五餐糧食,一年只有十八天糧食,則人人有餓殍前程。而更可悲者,在餓而不許言餓。言餓得于深宵,得用細語(不敢大聲也)。一九五七年廣東某著名民主人士為民請命,稱“農(nóng)民面臨餓死邊緣”,被指為誣蔑社會主義,反動透頂。揭發(fā)、批判、斗爭、大右派。小巷中人當然記憶猶新,口中言餓,可能招致口禍。必須枵腹而唱飽,“鼓盆”(空盆)而頌圣:嚼圣德之巍巍兮,填肚皮之脹脹。“君子食勿求飽”,吾民皆君子也,舜也堯也。啼饑號寒之權(quán)褫無寸縷!天乎,天乎,人間何世! 然政治上遭禍忒深者,仍為腸胃中無脂肪,頭顱中有貨色之文化人?!柏ツ曜筘荡呵飩?,一代才人血淚場”(拙句),永沂正當冠時,然不能少免?!鞍l(fā)配深山為學(xué)農(nóng),方知水瘦與山窮”;“敲鑼打鼓凍云開,不那寒宵圣旨來。任是山深更深處,也應(yīng)無計避紅?!?,詩從唐人句“避徵徭”中化出,即除夕吃豆腐處也。 青少年所謂“接受貧下中農(nóng)再教育”,從逆反中再逆反,彼中聰明者開始醒轉(zhuǎn),悟道。在實踐中已打破玄機,掃蕩玄虛。 “兢兢戰(zhàn)戰(zhàn)彩云中,紫帶環(huán)腰道轉(zhuǎn)窮。書要自焚龍要捧,文人無骨可憐蟲”。詩詠某大翰林,位高云上,斑斕得很。為要表忠,自稱要焚毀過去一切著作。此言之出,乃李斯變相焚書之議,終于引發(fā)一場史無前例之焚書烈火,使秦始皇自虧小巫。嗚呼,無骨文人豈止一人哉。出賣朋友同志,取媚當?shù)?,以便“送我上青云”,此為一種,“戰(zhàn)戰(zhàn)兢兢,汗不敢出”,被迫大講違心,此為又一種。雖有差別,后者可原,前者當誅,然為“可憐蟲”則一。 文革已過去二十多年,然此類“蟲兒”,既未死絕,也未凍僵。“舉國曾歡烹巨蟹,低頭又見小蟛蜞”,蟛蜞,蟹之小者,俟有機會便出穴橫行,威脅農(nóng)田、水利、堤岸安全。若問蟛蜞姓甚名誰?南京一老教授稱作“牛二”,永沂則道:“柴門聞吠尋常事,識得文痞舊姓姚。” 永沂“不是佳人不是賊,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一聯(lián)膾灸詩界,每使名家擊節(jié)。“也無風(fēng)雨也無晴”原為東坡《定風(fēng)波》中結(jié)句,作于元豐五年,時烏臺詩案了結(jié),幾死而未死,被下放黃州?;厥左@心,風(fēng)雨如晦,前瞻來路,布云似蓋。如系佳人,何以遭貶;如是賊,何以免殺。此聯(lián)如贈東坡宜矣。于當代,不是佳人者,不是權(quán)貴,不是大款,不是歌星影后……;不是賊者,不再為改造對象,可免于挾起尾巴作人。耐人尋味者,資產(chǎn)階級臭時,此輩頭頂資產(chǎn)階級屎盔,資產(chǎn)階級香時,此輩則摘了資字大帽,與資產(chǎn)階級脫離親子關(guān)系,入藉紛紛下崗之無產(chǎn)者內(nèi)。宜然知此聯(lián)者,初見其人必曰“不是佳人不是賊”,相與大笑。 永沂詩中佳句佳什甚多,此處略舉數(shù)例: 屈原問天我問心,生豈不哀死豈真。厄運檢書為伴侶,棘途強我作詩人,詩愛旁門能啖鬼,我無左道可通神。阿Q氣救心良藥,屢夢乘槎擁白云《放言》 神佛滿天好打油,中華自詡是神州。封來封去神千榜,卻少神名號自由?!吨刈x<封神榜>有悟》 居然戲假能成節(jié),堪令吾徒眼界新?;蕷v重翻一頁頁,宮中何日不愚人。《愚人節(jié)打油》 誰復(fù)幻虛尋蟻夢,自思無意惹蜂窩?!肚矐选?日落松崗三碗酒,詩成讀者半打人《生日雜詠》 永沂是位好醫(yī)生,晚間仍常有電話問病者,不得安寧,難為他有如許逸興、時間,其研究聶紺弩詩探秘索隱,每有創(chuàng)見,文行則大家學(xué)者,使研聶者服。與余推心相交十馀年,儀態(tài)儒雅,白衣秀士。每抽暇自番禺攜酒枉過,則必先招二三好友,酣暢淋漓,忘形爾汝,月旦詩文,考論天下。余患心疾住院,永沂幾每日一長途電話,垂詢查問,給予遙控。其為醫(yī)也,取詩道之溫柔敦厚;其為詩也,取醫(yī)道之濟世活人。時而披發(fā)仗劍,驅(qū)狐逐鬼。余敬其人,喜其詩,然從未當面捧之為西子王嬙,十全大補。某日永沂討序而來,曰“知兄病憊,常不忍開口,好在詩有油味,可博一粲,有利于病?!庇嗯腔驳鬲z天堂門外,鬼卒相兇,睛突突焉,刃錚錚焉,余不敢前,執(zhí)永沂詩而挑之,鬼則愈怒,作欲砍狀,余悚然退,自思此人間詩,不足與鬼神語也。乃以平素讀其詩之零碎雜感,拼裝成文,中多藉他酒杯,澆我塊壘,如今假話假貨充斥,余以之冒充曰序,可乎?點燈集·序(李經(jīng)綸)
在當代詩人中,何永沂是一個異數(shù)。一些有識之士稱其詩為“點燈體”或“永沂體″,就是因為他的詩,以其卓拔的思想,融鑄古今的藝術(shù),自出機杼的創(chuàng)造意識,對人類命運的終極關(guān)懷,厚重的歷史滄桑感,予人以一種全新的感覺。他的許多優(yōu)秀詩篇,已不脛而走,影響越來越深遠。永沂的詩,少有春郊試馬,志得意滿的歡愉,亦罕見花前月下,溫言絮語的陶情。給讀者更多是扼腕的沉痛,仰天長思。許多人愛讀何永沂的詩,倒不是喜歡自找苦吃,而是尋求心靈的契合,思維的警示。在我看來,他的詩思奇崛而又出手自然,冷香內(nèi)蘊山河熱,恐怕是讀者傾注的主要原因,當人們驚呼當代詩詞的走向之時,早已有一些詩人走在時代的最前列,作出了無愧于前賢的貢獻,其中便包括何永沂。這不能不說是時代的特別恩賜,我想,永沂的詩將有永恒的生命。>/p>點燈集·自序
先容我借他人高論一用。 顧炎武語錄:“詩文之所以代變,有不得不變者。一代之文,沿襲已久,不容人人皆道此語。今且千數(shù)百年矣,而猶取古人之陳言,一一而摹仿之,以是為詩,可乎?故不似則失其所以為詩,似則失其所以為我。李杜之詩所以獨高于唐人者,以其未嘗不似,而未嘗似也,如此者可以言詩也已矣?!?集黃仲則詩:“只知獨夜不平鳴,更值秋來百感并。一日尚存休滅性,不妨明日有狂名?!?龔自珍語錄:“……詩與人為一,人外無詩,詩外無人,其面目也完。(《書湯海秋詩集后》)” 集龔自珍詩:“幽光狂慧復(fù)中宵,塵劫成塵感不銷。賴是小時清夢到,四廂花影怒于潮?!?陳寅恪語錄:“惟此獨立之精神,自由之思想,歷千萬祀,與天壤而同久,共三光而永光?!澹ā肚迦A大學(xué)王觀堂先生紀念碑銘》)” 魯迅語錄:“古之詩人是有名的‘溫柔敦厚′的,而有的竟說‘時日曷喪,予及汝偕亡′,你看夠多么惡毒?更奇怪孔子‘校閱′之后,竟沒有刪,還說什么‘詩三百,一言以蔽之,曰思無邪′哩,好象圣人也并不以為可惡?!笕四苁构湃思兒?,則比古人更為純厚也可見。清朝曾有欽定《唐宋文醇》和《唐宋詩醇》,便是由皇帝將古人做得純厚的好標本,不久也許會有人翻印,以‘挽狂瀾于既倒的。′″(《古人并不醇厚》見《花邊文學(xué)》) 郁達夫語錄:“講到了詩,我又想起我的舊式想頭來了,目下流行著的新詩,果然很好,但是,像我這樣懶惰無聊,又常想發(fā)牢騷的無能力者,性情最適宜的,還是舊詩,你弄到五個字,或者七個字,就可以把牢騷發(fā)盡,多么簡便啊!” (《骸骨迷戀者的獨語》) 聶紺弩語錄:“舊詩適合表達某種情感,二十馀年來,我恰有此種情感,故發(fā)而為詩;詩有時自己形成,不用我做?!澹ā叮忌⒁松姡咀孕颉罚拔易髟娭皇且环N文字游戲,說得漂亮一點,是一種不須驚動別人而自得其樂的文字游戲?!澹ā叮忌⒁松姡局煺⒈竞笥洝罚?邵燕祥語錄:“……而打油詩之所以為打油詩,不管各家風(fēng)格迥異,其關(guān)注民生,直面現(xiàn)實,疾惡如讎是一致的;可以說,憂患意識和批判精神,正是這些打油詩的靈魂?!澹ā懂敶蛴驮妳矔脱浴?,見《夜讀札記》廣東人民出版社二零零一年一月第一版)。全文參看本書“附錄″) 錢理群語錄:“……耐人尋味的是,這類打油詩的變體(何按:指周作人創(chuàng)作和議論過的“雜詩″一類),竟在六七十年代的中國,得到了異乎尋常的發(fā)展,而且一直影響到八九十年代的舊體詩創(chuàng)作。其首屈一指的代表詩人,自然是聶紺弩。人說他‘以雜感為詩′,正是承繼著魯迅、周作人那一路的。他自己則一再表示‘微嫌得句解人稀′,舒蕪認為這是‘要與傳統(tǒng)的詩學(xué)嚴格劃清界限,懷疑別人是否懂得這個界限,是否仍然用了傳統(tǒng)的標準來肯定他贊美他。′被稱為‘聶體′的打油詩是具有更鮮明的時代特徵的。在那‘史無前例′的黑暗而荒謬的年代,人的痛苦到了極致,看透了一切,就會反過來發(fā)現(xiàn)人世與自我的可笑,產(chǎn)生一種超越苦難的諷世與自嘲。這類‘通達、灑脫其外,憤激、沉重其內(nèi)′的情懷,是最適于用‘打油詩′的形式來表達的。聶紺弩與同時代詩人(這又是相當長的名單:楊憲益、李銳、黃苗子、邵燕祥……等等)的試驗證明,‘打油詩′的形式,既自由又隨便,為個人的創(chuàng)作留下了比較大的空間,又便于表達相互矛盾,糾纏的復(fù)雜情感、心緒,具有相當大的心理與感情的容量。盡管它需要有更高的精神境界,更強的駕馭語言的能力,但我想,在我們這個充滿矛盾的處于歷史轉(zhuǎn)型期的時代里,打油詩體是可能具有更大的發(fā)展前景的。(《20世紀詩詞:待開發(fā)的研究領(lǐng)域》見《全國第十四屆中華詩詞研討會論文集》)。 當了一次“文抄公″,套用文天祥《集杜二百首?自序》中的話來說:“凡吾意所欲言者,″各家“先代為言之″,且奇警精辟、生動傳神,只好照錄可也。 在下醫(yī)馀為詩,正如聶翁所說的:“只是一種文字游戲″,“旨在自娛″。關(guān)于詩的游戲論,在我心中思之已久,正好借此處一吐為快。荷蘭約翰?赫伊津哈在《游戲人》書中有《游戲與詩》一章系統(tǒng)地論及這個問題,哲語連珠,全面詳盡。但西方之說與中國國情終有隔閡,比他早一百多年,清朝詩人張問陶已有一首七絕道破玄機:“想到空靈筆有神,每從游戲得天真。笑它正色談風(fēng)雅,戎服朝冠對美人″。之后,又有王國維在《文學(xué)小言》中道:“文學(xué)者,游戲的事業(yè)也?!辈⑦M而說:“文學(xué)者,不外知識與感情交代之結(jié)果而已。茍無銳敏之知識與深邃之感情者,不足與于文學(xué)之事。此其所以為天才游戲之事業(yè),而不能以他道勸者也″。王國維所論之“文學(xué)″當然包括詩在內(nèi),而且詩是文學(xué)“大家族″中最重感情者。古今中外各家的游戲說,我的理解是可歸結(jié)為“童真″和“緣情″。童真,“六九童心尚未消″是詩家的最高境界;緣情,出自陸機《文賦》:“詩緣情而綺靡″。一提到“詩緣情″說,人們自然會想到“言志″和“載道″。歷代封建統(tǒng)治者均看到詩在社會有一定影響力,為了為己所用,他們把“言志″、“載道″的真善內(nèi)涵抽去,而不斷地塞進皇家的私貨,改制成兩把枷鎖,堂而皇之地套在詩身之上;另誘以科舉功名,壓以文字大獄,就像一把雙鋒利劍,欲令天下詩人盡入彀中,于是應(yīng)制詩年年不絕,代代無窮。后又有“服務(wù)論″,詩成了服務(wù)小姐,“顧客″便是上帝,要察顏觀色,到頭來只能唯唯諾諾,鶯歌燕舞,供上一笑。后更有“工具論″,詩變得更加可怕了,是“一個階級推翻另一個階級的輿論工具″之一,如此,“為詩欠砍頭″(陳寅恪句)隨時地威脅著詩人的心理,這種充滿著血腥味的危險的“游戲″,當然是兒童不宜的了,更何來無忌童言。總而言之,各家所說的“游戲″是指心靈的游戲,詩詞既然是心靈游戲,塵世當大赦之,不要讓它去“服務(wù)″,去投其所好,也無涉功利,要還詩人心中一個兒童樂園,還詩人一角自由天地。任情率真,無拘無束,“來不可遏,去不可止″(陸機《文賦》),錢理群所評的“打油詩″正是這種境界。拙詩道:“我愛詩真略帶油″。 現(xiàn)在,請來看看本書封面,此乃詩書畫印大家林鍇兄設(shè)計的,上書“雜花生樹,亂石崩云″八個大字,是我撰的集句聯(lián),“雜″“亂″兩字正好借來形容我這卷“打油詩″?!半s″,朋友們可理解為“雜詩″、“雜文″、“雜家″、也可以看作是“雜貨攤″。此外,“雜花″也是野花,我寫詩既非家傳,也無師承,純屬自通自娛,帶有點野性不足為奇也。至于“亂″,吾詩不言“志″,不載“道″,不入“溫柔敦厚″囿內(nèi),不衫不履,無教無法,“情之所至,詩詞自來″而已,上述種種,是不是“亂″了套?但祈讀者不會聯(lián)想到那段著名的最高指示“只許他們規(guī)規(guī)矩矩,不許他們亂說亂動″中的“亂″字,善莫大焉! 清入張潮道:“人生必有一樁極快意事,亦不枉在生一場;即不能有其事,亦須著得一種得意之書,庶無憾耳?!瀣F(xiàn)《點燈集》編成在此,對上述詩文議論有興趣的朋友們不妨一讀。龔自珍知交魏源曾有信給他進忠告:“常恨足下有不擇言之病″,“不擇言之病″,吾詩亦有,愧無良藥,只好由它。但香港大學(xué)教授周錫韋復(fù)兄來信竟道:《點燈》諸詩“口沒遮攔,生動而過癮”、并不以“口不擇言″為病,反以為佳,他的說法亦是很多朋友的觀點,可見時代不同了。歷史在進步,拙詩道:“友盡與時俱進者″,此所謂也。 是為自序。 二零零三年于點燈書屋點燈集·各家評語
周退密(上海文史館學(xué)者、詩人、書法家)詩歌須為時而作,白傅言之久矣。變風(fēng)變雅,此內(nèi)容變化之時也。宋詞元曲,此形式變化之時也。乃至于語體白話,此受歐西詩風(fēng)浸潤,內(nèi)容與形式皆變之時也。吾友何君永沂,以其精微洞察之力,寫機智辛辣之詩,針對時代,與白傅諷諭異曲同工,可謂為時而作。以“點燈″名集,顯幽闡微,洞燭世態(tài),此詩人立言之旨也。鑄鼎象形,頑廉懦立,此詩人入世之愿也。讀何君之詩,當作如是觀。賀蘇(湖北大學(xué)學(xué)者、詩人)《點燈集》作者自謂其詩“不倫不類、不規(guī)不矩、不溫不柔、不敦不厚″,“正統(tǒng)派、廟堂派都看不上眼″。竊以為《點燈集》之價值,恰在于此。詩無激情,非詩也;詩無形象,非詩也;詩無境界,非詩也;詩無歷史反思,更非詩也。《點燈集》之詩,有激情、有形象、有境界、有歷史反思,此真詩也。一個失掉自我的詩人,不成其為詩人。《點燈集》有黃仲則,有龔自珍,有聶紺弩,更有作者自己——一個昂然而立直面人生的智者。我是“江湖一個野詩人″,未入廟堂,不屬正統(tǒng)。酷愛聶詩、熊詩、何詩。聶、熊、何均為反溫柔敦厚詩教之最力者,何尤甚。讀他們的詩,可治文人的軟骨證。梁藻城(順德布衣詩人、書法家、曲藝家)君詩取徑廣闊,今古同參,尤于當代名家之致意焉。讀其詩,冷焰奇氣,迫人眉宇;風(fēng)雨雞鳴,驚人好睡。尤復(fù)博采語匯,腐朽神奇;直抒胸臆,奴視風(fēng)雅。或有病其放誕不醇者,不知其可貴處即坐是。溫柔敦厚云云,烏足以牢籠才人也哉。舒蕪(中國社會科學(xué)院學(xué)者、作家、詩人)永沂先生正式出版《點燈集》,憶錄以往所上箋啟中的讀后之語以代評:(二零零三年二月二十八日) 先生詩功日深,詩境日進,“不作人間第二流″,正非虛語。《自嘲》四律,郁怒排宕,如“詩隨序變觀桑海,邑有盲流愧杏林″,“未緣酒烈銷前事,肅聽宮深唱后庭″諸聯(lián),最與散宜生神似而非貌襲,佩服佩服。(二零零一年四月十一日信) 拜讀大作《點燈》(六——八月)選錄,美不勝收。其中《大夢》二律、《主、奴才、奴隸》(六疊),皆淬然見道之音,非尋常吟詠。而《夜飲剡溪值月圓》一絕,淡墨濃情,尺幅千里,尤得風(fēng)雅之正,諷誦涵茹,心胸開寬,不徒藝境高妙已也。(二零零一年九月廿一日信) 大詩《三笑》三律,曼衍魚龍,憂深慮遠,吾于筆墨外窺其用心,即以“我存我處費吟哦″品之,何如?大作熊鑒詩集代序,深入自得,而又足以闡發(fā)熊公詩心,論文難到之境也,佩服佩服。解“涌血成詩噴土墻″之“墻″,尤出人意外,頓開茅塞。(二零零二年一月十五日信) 大作美不勝收,贈侯井天先生四律,尤見功力,“修道懶觀儒外史,得閑來坐井中天″一聯(lián),概括侯公平生,深抉箋聶心事,巧切姓名而不傷雅,得散宜生家法,佩佩。(二零零二年五月二十六日)熊鑒(廣東中華詩詞學(xué)會常務(wù)理事,《路邊吟草》作者)永沂《點燈集》要正式出版,大喜。記得八年前我曾有詩題道:“敢在深宵大點燈,管他太守是田登。詩如紫外光犀利,穿透泉臺十八層。″今覺意猶未盡,再題七律一首為賀:“何郎諷鬼又欺神,郁郁文章猛謔辛。說笑無妨三石假,言情必認十分真。點燈偏不留官面,起搏因憐缺氧人。正值儒林蕭瑟日,杏林開出一枝春。″林鍇(北京文史館詩人、畫家、書法家)何大夫:……君自謂首先是大夫,其次乃詩人。弟未經(jīng)君號脈,醫(yī)道深淺未敢斷。而作為詩人,君真一等才也,所作往往妙語如珠。而集句聯(lián)一集,有莊有諧,有的令人噴飯,有的令人沉思,有看似未工而轉(zhuǎn)妙者,佩極、佩極。(二零零一年十月十一日)馬君驊(安徽大學(xué)文學(xué)院學(xué)者、詩人)余患眼疾,持放大鏡反復(fù)閱讀《點燈》詩,視為一大快事。還用卡片抄下幾十副詩句佳聯(lián),在手邊常讀常新,有的佳句,在反復(fù)玩味之馀,興猶未盡,忽而興來就用宣紙寫出,掛在書架旁以求讀得方便,抬頭便見也。宋詩論大家嚴羽《滄浪詩話?詩辨》曰“夫詩有別才,非關(guān)書也;詩有別趣,非關(guān)理也″,鐘秀評:“嚴儀卿曰:‘詩有別才′,千古定論。″(《觀我生齋詩話》卷一)何君永沂讀醫(yī)書,操醫(yī)業(yè),而善于詩,洵具天賦“別才″、“別趣″。嚴氏下文接云:“然非多讀書,多窮理,則不能極其至。″李東陽評:“然非讀書之多,窮理之至者則不能作。論詩者無以易此矣。″(《麓堂詩話》)李肯定嚴說是。永沂業(yè)馀蕓窗窮研歷代名家詩詞,涵泳融貫,取精用宏,造詣詩風(fēng)別具一格,正證嚴說不誣。嚴滄浪又說:“夫?qū)W詩者以識為主,入門須正,立志須高。″崔旭評:“學(xué)者識之體,悟者識之用也。‘讀書破萬卷′,學(xué)也;‘下筆如有神′,悟也。″(《念堂詩話》卷三)嚴、崔所說“入門″、“立志″、“學(xué)與悟″“體與用″,皆植根于“識″。何君之詩有自己獨具之“識″,不蹈凡俗,不落言筌。又與上說合。才學(xué)識三者萃于一身,宜乎《點燈》卓爾不群。張金煌(湖北大學(xué)學(xué)者、詩人)在嶺南,像熊鑒這樣的詩人還有不少。由于他們“公私交往久之,肺腑相傾,肝膽相照,蹇運近似,詩道復(fù)合″(李汝倫語),而且常有唱和,他們的詩事實上已經(jīng)形成了中國當代詩詞界的一個十分活躍的獨特的詩派,我想大概可以名之為“嶺南派″吧。熊鑒、李汝倫、朱帆就是這個流派的代表。其實它至少還應(yīng)該包括另外兩位詩人,一位是身居武漢的,以“老夫今有幸,不寫示兒詩″的膾炙人口的名句而蜚聲海內(nèi)外的八十五歲高齡的老詩人賀蘇先生;一位是以《點燈集》飲譽詩詞界的中年詩人何永沂先生。(《讀<路邊吟草>》)梁守中(中山大學(xué)學(xué)者、詩人)清夢樓主人何永沂兄近擬重訂出版其大著《點燈集》,憶昔讀《點燈》初本時,曾集其句得七絕一首,詩云:“一自飛霜冷小荷,尚留鶯唱繞南柯。煙花散盡天如墨,起讀文山正氣歌。″此集句詩自覺尚渾成,當合清夢樓主人脾胃,此亦不評之評也。陳永正(中山大學(xué)古文獻研究所研究員,博士生導(dǎo)師、中國書法家協(xié)會副主席、廣東書法家協(xié)會主席、廣東詩詞學(xué)會副會長)詩之為道,有如佛法,以心傳燈,光明不絕。何子永沂以點燈名集,其意或在斯乎!抑謂前燈已熄,何子以大精進力,見身為燈,欲度世人于渺漠暗冥之鄉(xiāng)乎!周錫韋復(fù)(香港大學(xué)中文系學(xué)者、詩人)《點燈》諸詩,生動而過癮,順情直遂,口沒遮攔,又能出以形象,為社會傳神,為生民寫照,而又有真我在,此境良不易到,佳作也。何君點的是“無影燈″,手術(shù)臺上,一切清楚了然。于苦笑熱罵、長針利刃間,隱藏著醫(yī)者的仁心,所以為貴。有詩人之詩、學(xué)人之詩、畫人之詩,何君的是扁鵲、華佗之詩。藥石有靈,觸手生春,深愿如此。熊盛元(江西詩詞學(xué)會副會長)何子永沂,真率之士也。術(shù)擅歧黃,性耽吟詠。所為詩詞,淵源有自。悄立市橋,仲則之吟肩常拍;狂臚文獻,定庵之墜緒遙承。尤可貴者,每以良醫(yī)之眼觀世,洞察瘡痍,深明痼疾,故形諸筆墨,雖多駭俗之言,而皆率真之情也。如“隨風(fēng)日夕軟絲長,舞態(tài)翩翩綠滿塘。愧我亦曾腰幾折,有何本事笑垂楊”(《垂楊》),諷世之馀,亦反躬自問,具見仁人心腸。彼脅肩奔走,曲學(xué)阿世之徒,誦此能不愧死乎?又如“任是深山多綠意,也應(yīng)無計避紅塵。半生氣短空馀骨,六載宵長苦待春”(《山居秋思》),已落紅塵,何來凈土?縱欲追尋,亦猶逃峰赴壑,避溺投火,終歸一夢。夢已成空,猶自苦待,其理想之執(zhí)著,信念之真誠,直可感天地而泣鬼神矣。誦定庵“宮扇已遮簾已下,癡心還佇殿東頭”之句,能不感極而生悲,悲極而奮起乎?際此星沉月落之時,一燈熠熠,紅接混茫,照征人之前路,慰志士于長宵,豈不遠勝于州官之火,旋燒旋空也耶。黃坤堯(香港中文大學(xué)中文系學(xué)者、詩人)永沂兄敏于事變,寫作甚勤,貼近時代脈搏,彌漫社會氣息,嬉笑怒罵,見諸筆墨。惟于詩律則不甚措意,大抵自成一格,深具打油韻味,瑯瑯上口,抵死幽默,讀者當有會心焉。其實詩藝多方,而大盜不止,雖秉春秋史筆,于事何補,要識牢騷發(fā)盡,旋惹新愁。湘泉痛飲,萬方多難,抒情言志,自保靈根。詩中自有一片性情天地,繁花異卉,永沂惜之,并邀共勉。有詩為贈:“久慕醫(yī)生大點燈,肺炎菌毒語丁寧。人間多少荒唐事,失笑統(tǒng)歸非典型″。
人物簡介
汪茂榮,男,1962年生,安徽省桐城市人。安徽師范大學(xué)歷史系畢業(yè)。中學(xué)高級教師。為中華詩詞學(xué)會會員、持社社員、中華詩詞(BVI)研究院特約編輯、“詩教網(wǎng)”第二屆國詩大賽評委、安徽省詩詞學(xué)會常務(wù)理事、安徽省桐城派研究會理事、安徽省李鴻章研究會理事、“安徽省近百年名家詩詞別集叢書”編委、桐城市書法家協(xié)會學(xué)術(shù)顧問、桐城市詩詞學(xué)會副會長、《桐城詩詞》主編。著有《懋躬叢稿》,點校出版《睫闇詩抄》、《周棄子先生集》、《海外廬詩》、《詩法通微》、《堅白精舍詩集》、《周退密詩文集》、《唐玉虬詩文集》(后二種與劉夢芙教授合作。以上各書均由黃山書社出版)。主編《安徽桐西汪氏宗譜》。“汪茂榮舊體詩選”獲《詩潮》雜志社2013年“最受讀者喜愛的詩歌獎”年度金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