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李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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家無儋石儲,日費千鐘飲。
避謗醉為鄉(xiāng),嗜眠書作枕。
忘機鳥已馴,有道魚不淰。
棲遲天一涯,浪漫歲三稔。
日月漸悠悠,肺腸空凜凜。
平生師孔孟,夙昔陋顏沈。
膺門感恩義,噲等荷題品(自注:仲修先生,大夫之門人也。)
報德力未能,量己事已審。
新詩辱雕鐫,浩嘆忘食寢。
但愿酒不空,何事文如錦。
琪琳夜宿聯(lián)句一百韻 元末明初 · 孫蕡
五言排律
歲六月,余還自鐘山,與王河?xùn)|佐尋真郡城琪琳,因寓宿東偏之得閒亭。亭蓋蕭煉師之所筑。去蕊闕三十馀步,軒敞清僻,遠(yuǎn)脫凡境。前有茂林嘉卉竹柏之屬,野意藹藹。是夕夏之望,后石油風(fēng)節(jié)三日,澍雨初止,星月明朗,河?xùn)|與余焚香瀹茗,共語疇昔。因思年十八九時,承先人遺澤,得弛負(fù)擔(dān),過從貴游之列,一時聞人相與友善,若洛陽李長史仲修、郁林黃別駕楚金、東平黃通守庸之、武夷王微士希貢、維揚黃長史希文、古岡蔡廣文養(yǎng)晦、番禺趙進(jìn)士安中及其弟通判澄、徵士訥、北平蒲架閣子文、三山黃進(jìn)士原善,皆斯文表表者也。共結(jié)詩社南園之曲,豪吟劇飲,更唱迭和,翩然翥鸞鳳,鏗爾奏金石。而河?xùn)|與余為同庚,情好尤篤。歡會未幾,殷憂相仍,城沿兵火,朋從散落。河?xùn)|與余拆袂奔走,邈不相見,凡十馀年。乃幸前左轄寶山何公,恢復(fù)茲郡,開署求士,而余二人首被禮接。因偕從軍西征,談笑油幕,方蘇離索之氣,而倥傯又告別矣。茲焉時平,嶺莞清奠,余二人者乃復(fù)遇于此,悵然思痛,潸然涕零,晤然顧懷,猶以為此身之尚在夢寐中也。于是相與披寫情愫,聯(lián)為韻語,肺腑滂沛,莽不知其繁冗。人之初生,其本無謂,庚庚一形之累,鼎鼎百年之間,忽焉而蛟龍翔,倏爾而蚓蠖伏,將造物者欲賦人以智慧而勞之耶,不然,何向來哀樂遷變?nèi)羰瞧涠嘁?。故于終篇,遂有御風(fēng)遺世之意,蓋亦昔人所謂無聊之際而托之以自擴者。詰旦,因書二通,其一以遺觀長黃翁,其一以寄羅浮蕭煉師云。詞曰:
紫府黃金榜,玄關(guān)白玉京。
偶尋方外侶(佐),因識靜中情。
夕景低崇闕(蕡),秋光澹列甍。
宛聞天籟杳(佐),渾覺世塵清。
縹緲群真下(蕡),森羅萬象呈。
勾陳聯(lián)上界(佐),析木近前榮。
竹炫湘川葉(蕡),荃揚楚畹英。
幡幢行道影(佐),環(huán)佩步虛聲。
桂露蟾光濕(蕡),松濤鶴夢驚。
古囊緘綠綺(佐),陰壁倚蒼精。
凈幾從容憑(蕡),佳篇取次賡。
奚童髽發(fā)秀(佐),仙客氅衣輕。
頓使心期曠(蕡),從知境界宏。
堂因眾妙扁(佐),軒以得閒名。
宴坐咸嘉會(蕡),興言憶舊盟。
豐姿初得睹(佐),懷抱即相傾。
友誼芝蘭契(蕡),文聲鐵石錚。
鄉(xiāng)關(guān)雖異縣(佐),年齒幸同庚。
才邁誰能匹(蕡),情親我所兄。
長游期楚蜀(佐),任俠擬幽并。
雅結(jié)南園社(蕡),狂為北郭行。
山風(fēng)紅叱撥(佐),野日錦繁纓。
博帶皆時彥(蕡),高筵即上卿。
柳塘晴睡鴨(佐),杏圃暖啼鶯。
南內(nèi)霓裳曲(蕡),梁州雁柱箏。
風(fēng)流追謝朓(佐),俊逸到陰鏗。
刻燭催長句(蕡),飛籌促巨觥。
歡娛隨地有(佐),意氣抗霄崢。
樂事俄成夢(蕡),憂端忽謾生。
秦樓絲管歇(佐),越嶠鼓鼙興。
培嶁封屯蟻(蕡),滄溟吼怒鯨。
孤城尋劫火(佐),萬姓轉(zhuǎn)饑坑。
奔走羞徒步(蕡),艱危學(xué)避兵。
彭衙愁杜甫(佐),戰(zhàn)國老侯嬴。
袖貯生毛刺(蕡),家馀折腳鐺。
嬌嬰須橡栗(佐),鄰嫗遺蔓菁。
舊繡裁新褐(蕡),寒燈翳短檠。
苦心灰一寸(佐),吟鬢雪千莖。
養(yǎng)志悲華黍(蕡),傷時賦代櫻。
草玄供寂寞(佐),居素保幽貞。
世態(tài)何多易(蕡),人情實飽更。
駑駘先歷塊(佐),嫫母妒傾城。
康瓠迷周鼎(蕡),淫哇亂帝韺。
含沙叢毒蜮(佐),觸氣捷飛虻。
默處憂心悄(蕡),傍觀怒目瞠。
猛然思奮迅(佐),郁爾困拘獰。
旅邸榮枯枕(蕡),秋棋黑白枰。
正懷三月吊(佐),復(fù)有二天帡。
左相通書速(蕡),群僚倒屣迎。
劇談勞過許(佐),吾道賴遄亨。
楚楚紅蓮幕(蕡),團(tuán)團(tuán)翠柳營。
前茅瞻白羽(佐),后勁擁玄旌。
尚想從軍樂(蕡),深慚待士誠。
價酬千里駿(佐),食共五侯鯖。
祖逖心何壯(蕡),陳琳伎善鳴。
聞雞三尺動(佐),倚馬萬言成。
勛業(yè)祇如此(蕡),行藏莫重評。
島夷新版籍(佐),煙雨舊柴扃。
鳳歷頒洪武(蕡),鴻圖啟大明。
包茅輸禹貢(佐),卉服奉周正。
黃道三臺正(蕡),蒼穹八柱擎。
文臣登稷契(佐),武將拜韓彭。
恢拓神應(yīng)助(蕡),提封孰敢爭。
大荒空朔漠(佐),平楚露攙搶。
閩土妖氛凈(蕡),鐘陵王氣橫。
隆恩光岳瀆(佐),至禮慶宗祊。
貔虎分環(huán)衛(wèi)(蕡),蛟龍對拱楹。
河沉漢后璧(佐),廟列呂公璜。
交阯來馴象(蕡),雕題進(jìn)語鶯。
堪輿欣有戴(佐),師旅遂無征。
邊翰開華省(蕡),名臣秉重衡。
遠(yuǎn)猷咨上士(佐),深惠洽疲氓。
自念予生息(蕡),于今睹治平。
屠羊安返肆(佐),買犢事歸耕。
栗里山無數(shù)(蕡),桃源水一泓。
墾田先種秫(佐),結(jié)屋便誅藑
故作深林隔(蕡),還從曲港縈。
風(fēng)蘿猿疊疊(佐),云木鳥嚶嚶。
徑狹交平仲(蕡),洲回接杜蘅。
斷崖攲削鐵(佐),懸瀑碎飛瓊。
冉冉松吹粉(蕡),娟娟筍脫繃。
草寒愁格磔(佐),沙霽喜鵁鶄。
魚網(wǎng)樵青結(jié)(蕡),禾船稚子撐。
物情俱自得(佐),吾意豈求贏。
藥裹從堆案(蕡),書簽或滿棚。
繩床低窣兀(佐),石鼎小彭脝。
隱具家粗足(蕡),閑工日計程。
梯巖探野蜜(佐),堰水搗香粳。
紫斸蹲鴟芋(蕡),紅收薦蟹橙。
缺籬添補竹(佐),荒圃剩移檉。
陶令茅柴酒(蕡),東坡骨董羹。
任真形放浪(佐),坐懶發(fā)鬅鬙。
更學(xué)丹砂訣(蕡),長離世網(wǎng)嬰。
御風(fēng)求抱樸(佐),縮地候茅盈。
綺食青精飯(蕡),黃茅紫石瑛。
凌虛朝日表(佐),觀化睨天精。
蠢蠢哀群動(蕡),飄飄隘八纮。
瑤池傳鳥信(佐),緱嶺度鸞笙。
弱水秋初淺(蕡),清都夜正晴。
寄言蕭羽士(佐),來此共蓬瀛(蕡)。
⑴ “誅藑”,底本誤作“株蔓”,據(jù)弘治本改。
⑵ “樵青”,底本作“溪童”,據(jù)弘治本改。
⑶ “纮”,底本誤作“弦”,據(jù)弘治本改。
南園懷李仲修 元末明初 · 孫蕡
幽獨攄雅懷,逍遙步南園。
繁卉耀陽德,嘉木秀春暄。
時旸燠土膏,流澌漲遠(yuǎn)川。
荃蘭楊朱英,山樊炫文軒。
垂楊列曲渚,鳴鳥何關(guān)關(guān)。
展席芳醑陳,開觴群物妍。
顧瞻失儔侶,高情寄所宣。
馳思望遠(yuǎn)人,乃在伊洛壖。
賢勞事會計,日昃不遑安。
聊復(fù)縱長吟,引領(lǐng)希令言。
何能此會合,宴樂舒我顏。
亭亭西樵峰,宛在南海湄。
日華麗仙掌,影漾金銀池。
我昔扁舟恣長往,凌風(fēng)浩蕩煙霞想。
尋幽更欲探神奇,復(fù)向羅浮事仙賞。
仙家三十六洞天,羅浮夐與滄洲連。
丹霞射影四山靜,群真環(huán)佩來翩翩。
蕊珠之峰數(shù)千丈,君時與我緣蘿上。
水簾直下飛晴虹,萬壑天風(fēng)度流響。
山中劉郎司玉臺,仙書授我瑯函開。
心如明月炯虛照,身與浮云同去來。
此時會合那能再,塵土分飛忽三載。
我行奏賦登金門,君亦乘軺渡淮海。
淮海迢迢煙樹深,相思?xì)q晚結(jié)愁心。
長風(fēng)萬里碧云遠(yuǎn),何由一寄還山吟。
山中洞房春寂寂,山中之人長嘆息。
松花酒熟人不歸,瑤草春風(fēng)幾回碧。
風(fēng)樸衣冠盛,時清鸑鷟鳴。
后來南海志,須傳五先生
按:以上《南海雜詠》卷七。
⑴ 予嘗命門人薛當(dāng)時為立五先生小傳。
商猋發(fā)清秋,孤月耿深夜。
玄賞悟真情,況茲幽林下。
蕭蕭殘葉飄,瀏瀏飛湍瀉。
驚鵲鳴高枝,流螢繞空榭。
芳弦既已歇,佳詠豈云罷。
復(fù)與道人期,逍遙宿精舍。
孫蕡、王佐、黃哲、李德、趙介,嶺南五先生也。國初結(jié)社南園,去今二百年矣。社已廢,而園故在?;闹駵兀胙谂钏y,其行誼風(fēng)流猶可想見。俯仰異日,爰懷五章。
仲衍起南海,滄波涌明月。
蕩蕩魏晉風(fēng),草昧人文揭。
畎畝懷靈荃,侍從久未達(dá)。
鵬鴳一逍遙,丘園竟澌沫。
沉冥古先生,詞源在揚粵。
左贊成月沙李公。持先大夫狀謂欽曰。先妣之亡。不肖孤僅十一歲。后十二年中進(jìn)士。又六年中文科。先府君卒五年。不肖孤升拜承旨參判。贈先府君吏曹參判。先妣貞夫人。又二年。升判書。加贈先府君吏曹判書。又五年錄扈圣從勛。加贈先府君左贊成。先妣貞敬夫人。已又先府君錄宣武從勛。加贈領(lǐng)議政。后不肖孤升崇政崇祿輔國崇祿。而先府君先妣之贈無以加矣。嗚呼。先府君之在世也。不肖孤秪有一女矣。今子若孫滿前矣。官才郎署。今列上大夫矣。含飴列鼎。皆未逮焉。以先府君先妣之厚仁積德。不克享年與位。又不及見子若孫之顯榮。天之報施何舛也。惟是夙夜兢兢者。托立言君子為不朽圖。而迄未諧者。非緩也。不肖孤嘗聞先府君之言曰。我曾祖文康公文章德業(yè)。冠絕古今。而墓道闕顯刻。汝其勉之。言猶在耳。肆于今年夏。先樹石于文康公墓。庶幾不墮先訓(xùn)。繼而詮次先府君先妣事行為狀。要執(zhí)事之文以賁神道。因是而后之人。知先府君先妣之砥行燾后如此。不肖孤之薄技淺能。遭際顯融。保全名節(jié)。不忝所生有自。則不肖孤足以藉手見先府君于地中矣。庚申春。不肖孤以陳奏使如京師。有雅于翰林汪公煇。汪公筆法名天下。欲倩書墓道之石。而時則執(zhí)事之文未及請也。汪公但書前面大字贈曰。此標(biāo)延陵季子之意也云。今謹(jǐn)治石而俟。愿執(zhí)事之一言也。欽聞命而曰。欽之外高祖曰府使宋公汝諧。即文康公之女婿。外王父參贊公。與議政公為再從兄弟。而契好之篤。在尋常修睦之外。間相過則輒亹亹忘倦。移晷不能去。時欽稚幼。不省事。尚能從門屏間??v觀議政公符采談?wù)摗R鈿庖绨l(fā)。有非倫類所攀及者。至今記之矣。況與贊成公少而同術(shù)。長而同升。有莫逆者。欽而不為公先君子文。惡乎文。烏可以不嫻于辭辭。敬以贊成公所為狀敘之曰。公諱??。字景瞻。初名??。避宣廟潛邸舊諱改之。世傳唐中郎將李茂從蘇定方平百濟。留仕新羅。賜籍延安。后分為三宗。公之世其一云。至麗而有諱賢呂。判小府監(jiān)。公遠(yuǎn)祖也。曾祖曰石亨。是為文康公。魁生員進(jìn)士及第三試。佐成廟致太平。有樗軒集行世。祖曰渾。司憲府掌令。贈吏曹參判??荚豁橀L。補蔭職不仕。以大耋受嘉善秩。贈領(lǐng)議政。妣曰邊氏。長淵大姓。進(jìn)士希哲女。侍中處厚之后。嘉靖戊子生公。生而英秀。未學(xué)語。先知文字。稍長試公車。都中人士。莫敢望焉。己酉。鄭湖陰士龍主貢舉。見公作稱賞曰。文章手也。乃擢為諸詩之冠。華問日播。奇高峰大升與公同榜。有重名。同年生皆拜之。公不肯曰。榜下之拜狀元古也。吾當(dāng)從眾。若奇明彥雖望士。豈可受同年拜。高峰聞而喜之。即來見公。握手交歡。定交而去。公在布衣。所與游皆一時名勝。金公繼輝,金公弘度,金公虬最相善。三公居臺閣。專事激濁。為奸倖所螫。尹元衡乘時起獄。金公虬下理受栲。公日詣獄。手傳藥治之。具疏令子弟叫閽白冤狀。金公得免死。士論韙之。宣廟初即位。公率泮中多士。抗疏請褒贈己卯諸賢。宣廟許之。事在己卯錄中。公屢舉不成名。年踰五十。猶無仕宦意。庚辰春。為同年會。公以長第在上座。吏曹參判鄭公芝衍亦與焉。諸同年以公滯儒冠。浮觥而屬鄭公。鄭公曰。此友朝夕大科。朝野所想望。不然豈不欲為賢才賁銓筆乎。居數(shù)日。薦拜瓦署別坐。移拜義禁府都事。癸未。北胡尼湯介叛。兵使李公濟臣遭誣被逮。金吾郎當(dāng)去。公與李公素契許。見時議攻李公甚峻。將寘不測。慨然曰。李公倔強??謶n憤成疾。非吾莫能寬其意。請自往。沿途同寢食。單誠救護(hù)。及謫江界又如之。乙酉。轉(zhuǎn)司導(dǎo)寺直長。丙戌。升漢城府兼參軍。旋拜義興縣監(jiān)。以方伯婚媾。換拜長城縣。為治先教化。首行養(yǎng)老宴。民之窮不克婚葬者。官為之資。設(shè)學(xué)堂于霞谷。以縣中逸士鄭云龍為學(xué)長。建鄉(xiāng)賢祠。祀高麗節(jié)孝徐棱??缢畼?gòu)閣。為學(xué)徒藏修之所。暇日命駕。論講經(jīng)籍。課試文藝。記徐公行跡。示民興感。民有兄弟訟田者。呼使前。諭以天倫。民垂淚而退。讓其田于兄。鄭賊汝立居全州。遙執(zhí)朝權(quán)。聲生勢張。人莫敢何。貽書于公。要得祭需。公笑曰。吾與此人無一日之雅。豈容致書求索。此人使氣如是。必不善終。遂謝病不答。仍語鄭云龍。云龍亦絕之。己丑。汝立謀逆伏法。宣廟閱汝立家文書。得云龍絕交書。下教嘉獎。特拜王子師傅。云龍曰。此皆我明府先見善誨之恩云。辛卯。瓜滿還朝。見國事日非。嘆曰。邊圉恬嬉。朝論乖張。必有危亡之禍。結(jié)數(shù)椽于先壟下。為終老計。壬辰夏。倭寇猝至。宣廟西狩。公盡室徒步向行在所。秋。拜司禦。癸巳。除三登縣令。治軍調(diào)餉。咸得其宜。撫摩瘡痍。一境晏然。冬?;贾酗L(fēng)卒于縣。年六十六。邑人悲號。如喪考妣。甲午春。贊成公奉櫬東歸。縣吏發(fā)民四十夫為輿徒。時當(dāng)搶攘。人皆謂輿人必道亡。贊成公哭而吁眾。約給腳價。眾泣曰。我公之澤不可忘。何忍舍喪主而亡。又何忍受直為。自赍糇粻。輿至墓山。無一人亡。為贊成公伐木葺孝廬而返。三月。葬于龍仁文秀山巳坐之原。先是夫人卒。卜兆于文康公墓右。虛其右穴。其后相者言穴宜上。公許之。遵遺命為上下墳。同原而異室。公天資豪爽。志氣磊落。重然諾。有大節(jié)。不事細(xì)行。孝友出天。大夫人早世。大府君年踰九十。公色養(yǎng)無方。佳辰令日。花酒宴娛。至作斑衣之戲。及喪廬墓。執(zhí)制一仿家禮。有姊早寡。有兄無子。公曰。骨肉三人。豈可異居。筑室于一墻之內(nèi)。晨昏省問。絕甘分少。藜羹缊袍。未嘗獨享。同居四十馀年。家庭無間言。人比之張公藝。鄉(xiāng)里舉公行誼。公讓于伯曰。兄之德也。我則恭為弟職而已。伯公因里選。仕至監(jiān)察而終。其病也。躬嘗湯藥。其喪也。自初終至葬。備物致虔。無少缺。尤修敦睦。中表親黨。悉歸依焉。嘗謂平生無不可對人言者。外雖寬厚。中亢直。不能藏人之過。與人交。不飾貌軟語。酒賦歌呼。談?wù)f忼慨。精采風(fēng)流。有動人者。名公巨卿。折輩行為交。玉溪盧公,圭庵,德恩宋公兄弟。見公必討論傾倒。忘其年與位。觀書十行俱下。一覽終身不忘。為文主左氏班氏。詩主昌黎。雄健不事繩削。蒼然有古色。自弱冠發(fā)策決科。中漢城試諸科。通二十一榜??叨5诙谌呶?。馀亦高選??浦埔怀觥o論中不中。膾炙人口。洎贊成公發(fā)軔場屋。公曰。吾結(jié)發(fā)受書。高視詞壇。今落拓一官。命也。汝才必能光大先烈。吾家舊物。當(dāng)傳與汝。即拋科業(yè)。大肆力于墳典。于百家言。無所不窺。當(dāng)世文衡諸公。遇大制述。咸來就正。所著詩文累百篇。喪祭禮要,綱目輯釋,文溪厖諢等書藏于家。失于壬辰之亂。公夫人曰光州金氏。新羅王子之裔??h監(jiān)彪之女。妣龍仁李氏。己卯名賢僉知弘干之女。生長法門。柔嘉淑哲。不事書籍。而能通大義。古今理亂。事是非人邪正。片言剖析如神明。僉知公奇愛之曰。吾孫女女也。不者。當(dāng)大吾門。金公虬乃夫人季父也。遇事必咨于夫人。一日。金公被酒待客。客諂笑鉤語。金公不之覺??v談無忌。夫人時未笄。在壁后聞之??腿ブ^金公曰。叔必為其客所搆。無何禍作。并以其時語為謗訕朝政之目。及歸公。事舅姑。誠敬俱至。脂瀡蘋蘩。手具躬進(jìn)。篝燈達(dá)曙。紡績不去手。公好客。客至置酒。咄嗟之辦。皆有異味。公喜施與。甔粟篋衣。不問有無。先意恪承。絕不為窮窶之色。室如懸磬。而人不知貧。市易之際。稍過其直。即還與之。不喜巫卜浮屠說。屏去浮華奢泰之習(xí)。閨門之內(nèi)肅如也。生于嘉靖庚寅。卒于萬歷甲戌。年四十五。舉三女一男。女長崔泳津。以勛裔為老職嘉善。襲封月川君。次李德容。次樸琎。皆早卒。月川無嗣。養(yǎng)李德容季女。嫁其族侄應(yīng)斗而子之。德容有二女。長李廷哲。次為崔應(yīng)斗?,Q生二男。長大健。次大華。替成公娶判書權(quán)克智女。生二男二女。女長洪霙司藝。次鄭玄源。男長明漢吏曹參議。次昭漢弘文校理。崔應(yīng)斗四男。曰慶濂,慶洛,慶洙,慶海。李廷哲生二男。曰杜齊,郭齊。二女幼。洪霙生五男三女。男長柱元。尚貞明公主封永安尉。生一男幼。天之騭佑善人。不在其身。在其后。公具茲德美。不得展其抱負(fù)。乃竟食報于贊成公。贊成公以學(xué)問文章。遭逢宣廟。早歲蜚英。荷不世之遇。歷判六部。再秉文衡。至我圣明撥亂反正。?置貳公。公方勵翼中興。精神治理。而爰及子姓。英髦袞袞。玉樹交芳。袍笏盈床。向用五福。蓋未艾也。于是乎愈信天道之有定。銘曰。
或自致之,或樹而滋。
天之畀之,曷異其施。
公樹之厚,而后之阜。
公神之靈,寧與魄朽。
銘而無愧,我詩孔揚。
有來式之,德人之藏。
南園故址 明末 · 黎延祖
七言律詩
南園為國初趙御史介、孫典籍蕡、王給事佐、李長史德、黃待制哲五先生結(jié)社地,后為祠,祀文、陸、張三大忠,有司歲時祀之。崇禎戊寅,直指介龕葛公捐俸重修,先忠憫公與陳文忠公暨諸名公唱和于此,繼五先生風(fēng)雅。變遷以來,祠屬丘墟,人騎箕尾,祀典雖存,望城東而奠祝。偶一過焉,唏噓愴懷,有感乎五先生之流風(fēng)馀韻,三大忠之日月精忠,陳文忠與先忠憫之文章節(jié)義,皆不愧于天地,其庶幾有起而繼之者乎。聊成短章,以志慟焉。
斷橋芳草郭東渠,天上誰來享祀醑。
五典舊聞從舜代,三仁方古見殷墟。
魚須學(xué)士悲埋骨,馬革忠魂痛絕裾。
空有行人知往跡,懷深重忍立躊躇。
流家笠澤來南海,卻望燕山憶舊時。
古寺獨扶丞相櫬,荒碑煩寄外孫祠。
相看空羨全忠孝,可贈唯多雪涕洟。
為報龍門青瑣老,孟郊名藉退之垂(大學(xué)士路文貞公諱振飛,櫬寄陳村慈度庵。長公易庵先生諱澤博,隱蘇州笠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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