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dú)馀??渾,天皇地皇氏。
十三十一頭,體貌多奇異。
其馀圣帝王,亦備載經(jīng)史。
女節(jié)感大星,乃生大昊摯。
女樞生顓頊,亦感瑤光煒。
伏羲制牲犧,燧人始鉆燧。
生蓂高帝祥,雨粟神農(nóng)瑞。
青天女媧補(bǔ),洪水大禹理。
黃帝將升天,胡髯龍自至。
太古淳樸時(shí),靈圣難備記。
后世漸澆漓,風(fēng)俗例汰侈。
圣人間或生,神跡少所示。
漢神雀三年,孟夏斗立巳。
海東解慕漱,真是天之子。
初從空中下,身乘五龍軌。
從者百馀人,騎鵠紛襂襹。
清樂動(dòng)鏘洋,彩云浮旖旎。
自古受命君,何是非天賜。
白日下青冥,從昔所未視。
朝居人世中,暮反天宮里。
吾聞?dòng)诠湃?,蒼穹之去地二億萬八千七百八十里。
梯棧躡難升,羽翮飛易瘁。
朝夕恣升降,此理復(fù)何爾。
城北有青河,河伯三女美。
擘出鴨頭波,往游熊心涘。
鏘瑯佩玉鳴,綽約顏花媚。
初疑漢皋濱,復(fù)想洛水沚。
王因出獵見,目送頗留意。
茲非悅紛華,誠急生繼嗣。
三女見君來,入水尋相避。
擬將作宮殿,潛候同來戲。
馬撾一畫地,銅室欻然峙。
錦席鋪絢明,金樽置淳旨。
蹁躚果自入,對酌還徑醉。
王時(shí)出橫遮,驚走僅顛躓。
長女曰柳花,是為王所止。
河伯大怒嗔,遣使急且駛。
告云渠何人,乃敢放輕肆。
報(bào)云天帝子,高族請相累。
指天降龍馭,徑到海宮邃。
河伯乃謂王,婚姻是大事。
媒贄有通法,胡奈得自恣。
君是上帝胤,神變請可試。
漣漪碧波中,河伯化作鯉。
王尋變?yōu)楂H,立捕不待跬。
又復(fù)生兩翼,翩然化為雉。
王又化神鷹,摶擊何大鷙。
彼為鹿而走,我為豺而趡。
河伯知有神,置酒相燕喜。
伺醉載革輿,并置女于輢。
意令與其女,天上同騰轡。
其車未出水,酒醒忽驚起。
取女黃金釵,刺革從竅出。
獨(dú)乘赤霄上,寂寞不回騎。
河伯責(zé)厥女,挽吻三尺弛。
乃貶優(yōu)渤中,唯與婢仆二。
河伯大怒,其女曰。
汝不從我訓(xùn),終欲我門。
令左右絞挽女口,其唇吻長三尺。
唯與奴婢二人,貶于優(yōu)渤水中。
優(yōu)渤澤名,今在太伯山南。
漁師觀波中,奇獸行??騃。
乃告王金蛙,鐵網(wǎng)投湀湀。
引得坐石女,姿貌甚堪畏。
唇長不能言,三截乃啟齒。
漁師強(qiáng)力扶鄒告曰,近有盜梁中魚而將去者。
未知何獸也,王乃使魚師以網(wǎng)引之。
其網(wǎng)破裂,更造鐵網(wǎng)引之。
始得一女,坐石而出。
其女唇長不能言,令三截其唇乃言。
王知慕漱妃,仍以別宮置。
懷日生朱蒙,是歲歲在癸。
骨表諒最奇,啼聲亦甚偉。
初生卵如升,觀者皆驚悸。
王以為不祥,此豈人之類。
置之馬牧中,群馬皆不履。
棄之深山中,百獸皆擁衛(wèi)。
母姑舉而養(yǎng),經(jīng)月言語始。
自言蠅噆目,臥不能安睡。
母為作弓矢,其弓不虛掎。
年至漸長大,才能日漸備。
扶余王太子,其心生妒忌。
乃言朱蒙者,此必非常士。
若不早自圖,其患誠未已。
王令往牧馬,欲以試厥志。
自思天之孫,廝牧良可恥。
捫心常竊導(dǎo),吾生不如死。
意將往南土,立國立城市。
為緣慈母在,離別誠未易。
其母聞此言,潸然抆清淚。
汝幸勿為念,我亦常痛痞。
士之涉長途,須必憑騄駬。
相將往馬閑,即以長鞭捶。
群馬皆突走,一馬骍色斐。
跳過二丈欄,始覺是駿驥。
潛以針刺舌,酸痛不受飼。
不日形甚癯,卻與駑駘似。
爾后王巡觀,予馬此即是。
得之始抽針,日夜屢加喂。
暗結(jié)三賢友,其人共多智。
南行至淹滯,欲渡無舟艤。
秉策指彼蒼,慨然發(fā)長喟。
天孫河伯甥,避難至于此。
哀哀孤子心,天地其忍棄。
操弓打河水,魚鱉駢首尾。
屹然成橋梯,始乃得渡矣。
俄爾追兵至,上橋橋旋圮。
雙鳩含麥飛,來作神母使。
形勝開王都,山川郁?巋。
自坐茀蕝上,略定君臣位。
咄哉沸流王,何奈不自揆。
苦矜仙人后,未識帝孫貴。
徒欲為附庸,出語不慎葸。
未中畫鹿臍,驚我倒玉指。
來觀鼓角變,不敢稱我器。
來觀屋柱故,咋舌還自愧。
東明西狩時(shí),偶獲雪色麂。
倒懸蟹原上,敢自咒而謂。
天不雨沸流,漂沒其都鄙。
我固不汝放,汝可助我懫。
鹿鳴聲甚哀,上徹天之耳。
霖雨注七日,霈若傾淮泗。
松讓甚憂懼,沿流謾橫葦。
士民競來攀,流汗相??眙。
東明即以鞭,畫水水停沸。
松讓舉國降,是后莫予訾。
玄云羃鶻嶺,不見山邐迤。
有人數(shù)千許,斲木聲髣髴。
王曰天為我,筑城于其趾。
忽然云霧散,宮闕高?嵬。
在位十九年,升天不下蒞。
俶儻有奇節(jié),元子曰類利。
得劍繼父位,塞盆止人詈。
我性本質(zhì)木,性不喜奇詭。
初看東明事,疑幻又疑鬼。
徐徐漸相涉,變化難擬議。
況是直筆文,一字無虛字。
神哉又神哉,萬世之所韙。
因思草創(chuàng)君,非圣即何以。
劉媼息大澤,遇神于夢寐。
雷電塞晦暝,蛟龍盤怪傀。
因之即有娠,乃生圣劉季。
是惟赤帝子,其興多殊祚。
世祖始生時(shí),滿室光炳煒。
自應(yīng)赤伏符,掃除黃巾偽。
自古帝王興,徵瑞紛蔚蔚。
未嗣多怠荒,共絕先王祀。
乃知守成君,集蓼戒小毖。
守位以寬仁,化民由禮義。
永永傳子孫,御國多年紀(jì)。
⑴ 本記云。夫余王解夫婁老無子。祭山川求嗣。所御馬至鯤淵。見大石流淚。王怪之。使人轉(zhuǎn)其石。有小兒金色蛙形。王曰。此天錫我令胤乎。乃收養(yǎng)之。名曰金蛙。立為太子。其相阿蘭弗曰。日者天降我曰。將使吾子孫。立國于此。汝其避之。東海之濱有地。號迦葉原。土宜五谷??啥家?。阿蘭弗勸王移都。號東夫余。于舊都。解慕漱為天帝子來都。
⑵ 漢神雀三年壬戌歲。天帝遣太子降游扶余王古都。號解慕漱。從天而下。乘五龍車。從者百馀人。皆騎白鵠。彩云浮于上。音樂動(dòng)云中。止熊心山。經(jīng)十馀日始下。首戴烏羽之冠。腰帶龍光之劍。
⑹ 其女見王即入水。左右曰。大王何不作宮殿。俟女入室。當(dāng)戶遮之。王以為然。以馬鞭畫地。銅室俄成壯麗。于室中。設(shè)三席置樽酒。其女各坐其席。相勸飲酒大醉云云。
⑺ 王俟三女大醉急出。遮女等驚走。長女柳花。為王所止。
⑻ 河伯大怒。遣使告曰。汝是何人。留我女乎。王報(bào)云。我是天帝之子。今欲與河伯結(jié)婚。河伯又使告曰。汝若天帝之子。于我有求昏者。當(dāng)使媒云云。今輒留我女。何其失禮。王慚之。將往見河伯。不能入室。欲放其女。女既與王定情。不肯離去。乃勸王曰。如有龍車??傻胶硬畤?。王指天而告。俄而五龍車從空而下。王與女乘車。風(fēng)云忽起。至其宮。
⑼ 河伯備禮迎之。坐定。謂曰?;橐鲋馈L煜轮ㄒ?guī)。何為失禮。辱我門宗云云。
⑽ 河伯曰。王是天帝之子。有何神異。王曰。唯在所試。于是。河伯于庭前水?;癁轷?。隨浪而游。王化為獺而捕之。河伯又化為鹿而走。王化為豺逐之。河伯化為雉。王化為鷹擊之。河伯以為誠是天帝之子。以禮成婚??滞鯚o將女之心。張樂置酒。勸王大醉。與女入于小革輿中。載以龍車。欲令升天。其車未出水。王即酒醒。取女黃金釵刺革輿。從孔獨(dú)出升天。
⑾ 王知天帝子妃。以別宮置之。其女懷中日曜。因以有娠。神雀四年癸亥歲夏四月。生朱蒙。啼聲甚偉。骨表英奇。初生左腋生一卵。大如五升許。王怪之曰。人生鳥卵??蔀椴幌椤J谷酥弥R牧。群馬不踐。棄于深山。百獸皆護(hù)。云陰之日。卵上恒有日光。王取卵送母養(yǎng)之。卵終乃開得一男。生未經(jīng)月。言語并實(shí)。
⑿ 謂母曰。群蠅噆目。不能睡。母為我作弓矢。其母以蓽作弓矢與之。自射紡車上蠅。發(fā)矢即中。扶余謂善射曰朱蒙。
⒀ 年至長大。才能并備。金蛙有子七人。常共朱蒙游獵。王子及從者四十馀人。唯獲一鹿。朱蒙射鹿至多。王子妒之。乃執(zhí)朱蒙縛樹。奪鹿而去。朱蒙拔樹而去。太子帶素言于王曰。朱蒙者。神勇之士。瞻視非常。若不早圖。必有后患。
⒁ 王使朱蒙牧馬。欲試其意。朱蒙內(nèi)自懷恨。謂母曰。我是天帝之孫。為人牧馬。生不如死。欲往南土造國家。母在不敢自專。其母云云。
⒂ 其母曰。此吾之所以日夜腐心也。吾聞士之涉長途者。須憑駿足。吾能擇馬矣。遂往馬牧。即以長鞭亂捶。群馬皆驚走。一骍馬跳過二丈之欄。朱蒙知馬駿逸。潛以針捶馬舌根。其馬舌痛。不食水草。甚瘦悴。王巡行馬牧。見群馬悉肥大喜。仍以瘦錫朱蒙。朱蒙得之。拔其針加喂云。
⒃ 欲渡無舟??肿繁偌啊D艘圆咧柑?。慨然嘆曰。我天帝之孫。河伯之甥。今避難至此?;侍旌笸?。憐我孤子。速致舟橋。言訖。以弓打水。魚鱉浮出成橋。朱蒙乃得渡。良久追兵至。
⒅ 朱蒙臨別。不忍暌違。其母曰。汝勿以一母為念。乃裹五谷種以送之。朱蒙自切生別之心。忘其麥子。朱蒙息大樹之下。有雙鳩來集。朱蒙曰。應(yīng)是神母使送麥子。乃引弓射之。一矢俱舉。開喉得麥子。以水噴鳩。更蘇而飛去云云。
⒆ 沸流王松讓出獵。見王容貌非常。引而與坐曰。僻在海隅。未曾得見君子。今日邂逅。何其幸乎。君是何人。從何而至。王曰。寡人。天帝之孫。西國之王也。敢問君王繼誰之后。讓曰。予是仙人之后。累世為王。今地方至小。不可分為兩王。君造國日淺。為我附庸可乎。王曰。寡人。繼天之后。今主非神之胄。強(qiáng)號為王。若不歸我。天必殛之。松讓以王累稱天孫。內(nèi)自懷疑。欲試其才。乃曰愿與王射矣。以畫鹿置百步內(nèi)射之。其矢不入鹿臍。猶如倒手。王使人以玉指環(huán)。懸于百步之外射之。破如瓦解。松讓大驚云云。
⒇ 松讓欲以立都。先后為附庸。王造宮室。以朽木為柱。故如千歲。松讓來見。竟不敢爭立都先后。
(21) 西狩獲白鹿。倒懸于蟹原。咒曰。天若不雨而漂沒沸流王都者。我固不汝放矣。欲免斯難。汝能訴天。其鹿哀鳴。聲徹于天。霖雨七日。漂沒松讓都。王以葦索橫流。乘鴨馬。百姓皆執(zhí)其索。朱蒙以鞭畫水。水即減。六月。松讓舉國來降云云。
(22) 七月。玄云起鶻嶺。人不見其山。唯聞數(shù)千人聲以起土功。王曰。天為我筑城。七日。云霧自散。城郭宮臺(tái)自然成。王拜皇天就居。
(23) 秋九月。王升天不下。時(shí)年四十。太子以所遺玉鞭。葬于龍山云云。
(24) 類利少有奇節(jié)云云。少以彈雀為業(yè)。見一婦戴水盆。彈破之。其女怒而詈曰。無父之兒。彈破我盆。類利大慚。以泥丸彈之。塞盆孔如故。歸家問母曰。我父是誰。母以類利年少戲之曰。汝無定父。類利泣曰。人無定父。將何面目見人乎。遂欲自刎。母大驚止之曰。前言戲耳。汝父是天帝孫。河伯甥。怨為扶馀之臣。逃往南土。始造國家。汝往見之乎。對曰。父為人君。子為人臣。吾雖不才。豈不愧乎。母曰。汝父去時(shí)有遺言。吾有藏物七嶺七谷石上之松。能得此者。乃我之子也。類利自往山谷。搜求不得。疲倦而還。類利聞堂柱有悲聲。其柱乃石上之松木。體有七棱。類利自解之曰。七嶺七谷者。七棱也。石上松者。柱也。起而就視之。柱上有孔。得毀劍一片。大喜。前漢鴻嘉四年夏四月。奔高句麗。以劍一片。奉之于王。王出所有毀劍一片合之。血出連為一劍。王謂類利曰。汝實(shí)我子。有何神圣乎。類利應(yīng)聲。舉身聳空。乘牖中日。示其神圣之異。王大悅。立為太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