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顏無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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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前521—前490 【介紹】: 即顏淵。
春秋末魯國人,字子淵。
顏無繇子,孔子弟子。
貧而好學,居陋巷,簞食瓢飲,而不改其樂。
列德行科。
孔子稱其“不遷怒,不貳過”。
早死,孔子哭之慟。
后世尊為“復圣”。

人物簡介

全后周文·卷二十二
亡名,俗姓宋,南郡人。本名闕殆,事梁元帝,官爵未詳,梁亡出家,為夏州三藏。宇文護迎還咸陽,不知所終。
新脩科分六學僧傳·卷第十二 弘法科(二)
出宋氏。本名闕殆。世為南郡衣冠望族。弱齡絕意婚。娶任懷游適。每慕阮嗣宗之為人。長事梁元帝。尤見禮待。有制作。帝必稱述。從容御筵。賜問優(yōu)渥。逮梁祚云替。潛跡玄門。逃避塵累。遠客汶蜀。始事兌禪師。兌定學澄明。聲流關鄴。而名以辨慧發(fā)之。是宜其志于道者所趨也。會周少保蜀國公宇文俊。出鎮(zhèn)井絡。供養(yǎng)殊倫。及齊王繼政。敬仰彌隆。邀與謁帝。詔為夏州三藏。然以名文翰可觀。宜從徵拔。任以臺省。而名雅亮卓然。終無磷涅。天和二年五月。大冢宰宇文護。遺以書。名答以鄉(xiāng)國殄瘁。宗戚喪亡。誠得收跡嚴中。攝心塵外。支養(yǎng)殘命。敦脩凈業(yè)。此本志也。寄骸精舍。乞食王城。任力行道。隨緣化物。斯次愿也。不爾安能憒憒。久于塵埃間乎。護得書。知其難動。乃遣書迎之。名達咸陽貴游。奉謁盛筵。厚味日至。名益愧焉。乃擬周廟之制。作文以銘金人之膺。其序曰。余十五而尚文。三十而負譽望。值京都喪亂。冠冕淪沒。海內知識。零落殆盡。嗚呼夫其以回天倒日之力。一旦彫謝。泰山磐石之固。忽焉燼滅。定知世相無常。浮生虛偽。譬如朝露。其停幾何。子是以棄其簪弁。剃其須發(fā)。衣衲杖錫。誓欲枯木其形。死灰其慮。棄捐識業(yè)。以求虛寂。庶幾以法界如意之寶。九緘于身。其亦愈于三緘其口者矣。其辭曰。古之攝心人也。誡之哉。誡之哉。無多慮。無多知。多知多事。不如息意。多慮多失。不如守一。慮多志散。知多心亂。心亂生惱。志散妨道。勿謂何傷。其苦悠長。勿言何畏。其禍鼎沸。滴水不停。四海將盈纖塵不拂。五岳將成。防末在本。雖小不輕。關爾七竅。閉爾六情。莫視于色。莫聽于聲。聞聲者聾。見色者盲。一文一藝??罩行◎?。一伎一能。日下孤燈。英賢才藝是為愚蔽。舍棄淳樸。耽溺淫麗。識馬易奔。心猿難制。神既勞役。形必損斃。邪徑終迷。脩途永泥。莫貴才能。是曰昏懵。惡拙羨巧。其德不弘。名厚行薄。其高速崩。徒舒翰卷。其用不恒。內懷憍伐。外致怨憎?;蛘動诳?。或書于手。邀人令譽。亦孔之丑。凡謂之吉。圣謂之咎。賞悅暫時。悲憂長久。畏影畏跡。愈走愈劇。端坐樹陰。跡滅影沈。厭生患老。隨思隨造。心想若滅。生死長絕。不死不生。無相無名。一道虛寂。萬物齊平。何勝何重。何劣何輕。何賤何辱。何貴何榮。澄天愧凈。皎日慚明。安如岱嶺。固比金城。敬貽賢哲。斯道利貞。 又著至道論。淳德論。遣執(zhí)論。去是非論。影喻論。脩空論。不殺論等。有集十卷。盛重于世。不知所終。有弟子僧琨。性沈審。善音調。為隋二十五眾讀經法主。后于曲池。造靜覺寺。每臨水映竹。體物賦詩。頗有篇什云。
續(xù)高僧傳·卷第七 義解篇三
釋亡名。
俗姓宋氏。
南郡人。
本名闕殆。
世襲衣冠稱為望族。
弱齡遁世永絕妻孥。
吟嘯丘壑任懷游處。
凡所憑準必映美阮嗣宗之為人也。
長富才華鄉(xiāng)人馳舉。
事梁元帝深見禮待。
有制新文帝多稱述。
而恭慎慈敬謙靜為心。
每從容御筵賜問優(yōu)異。
及梁歷不緒。
潛志玄門遠寄汶蜀脫落塵累。
初投兌禪師。
兌亦定慧澄明聲流關鄴。
名乃三業(yè)依憑四儀恭仰。
彫純假于禪誦興慮著于篇什。
預有學徒問道無倦。
會周氏跨有井絡。
少保蜀國公宇文俊鎮(zhèn)之。
往愛賢才重其德素。
禮供殊倫聲聞臺省。
后齊王續(xù)部伏敬日增。
任滿還雍遂勒歸謁。
帝勞遺既深。
處為夏州三藏。
朝省以名文翰可觀元非玄侶而冥德沒世。
將徵拔之。
測其器宇有經國之量。
朝省總議。
或以威恩加之。
或以情異轉之。
然名雅亮卓然曾無易節(jié)。
天和二年五月。
大蒙宰宇文護遺書曰。
言念欽屬未敘企積。
道體休豫無虧慮耶。
蓋能仁處世志存匡救。
非先輪回獨尚茲善。
既道亞生知才高七步。
豈虛緇染沈流當涂。
但靈廓妙理三業(yè)同臻。
冀思莫二。
皂白非感耳。
怖解偏執(zhí)贊我時朝。
匪惟真俗俱抽。
亦是彼我一貫。
故令往白。
念報雅懷。
名答云。
辱告深具懷抱。
寒暑異域苦樂殊心。
輒略常談且陳事實。
貧道稟質丑陋。
恒嬰疾惱因傴成恭。
惟道是務不曾棲息。
五十二年。
自舍俗緣十有五載。
萬人歸國皆停都邑。
羸病一僧獨流荒裔。
無罪可罰無能可使。
百慮九思是所未喻。
文多不載。
又列六不可十嘆息。
援據事敘綸貫始終。
書略。
結云。
沙門持戒心口相應。
所列六條若有一誑。
生則蒼天厭之。
死則鐵鉗拔之。
洋銅灌之。
仰戴三光行年六十。
不欺闇室況乃明世。
且鄉(xiāng)國殄喪宗戚衰亡。
貧道何人獨堪長久。
誠得收跡巖中攝心塵外支養(yǎng)殘命敦修慧業(yè)。
此本志也。
寄骸精舍乞食王城。
任力行道隨緣化物。
斯次愿也。
如其不爾獨處丘壑。
安能憒憒久住閻浮地乎。
護得書體其難拔。
乃與書迎還云。
法師秉心彌固棲游世表。
玄圭啟運。
不屈伯夷之節(jié)。
蒼精得歷。
豈捐嘉遁之志。
今遣往迎名達咸陽。
貴游奉謁。
隆禮厚味彌增常限。
以稱謂廣流藏景難伏。
誓當棲玄后德。
便閑放無累。
乃著寶人銘曰。
余十五而尚屬文。
三十而重勢位。
值京都喪亂冠冕淪沒海內知識零落殆盡。
乃喟然嘆曰。
夫以回天倒日之力。
一旦早凋。
岱山磐石之固。
忽焉燼滅。
定知世相無常浮生虛偽。
譬如朝露其停幾何。
大丈夫生當降魔死當飼虎。
如其不爾。
修禪足以養(yǎng)志。
讀經足以自娛。
富貴名譽徒勞人耳。
乃棄其簪弁剃其須發(fā)。
衣納杖錫聽講談玄。
戰(zhàn)國未寧安身無地。
自厭形骸甚于桎梏。
思絕苦本莫知其津。
大乘經曰。
如說行者乃名是圣。
不但口之所言。
小乘偈曰。
能行說為正。
不行何所說。
若說不能行。
不名為智者。
至于顏回好學勤改前非季路未修懼聞后語。
功勞智擾役神傷命。
為道日損何用多知。
誓欲枯木其形死灰其慮降此患累以求虛寂。
乃作絕學箴文。
名息心贊。
擬夫周廟。
其銘曰。
法界有如意寶人焉。
九緘其身銘其膺曰。
古之攝心人也。
誡之哉誡之哉。
無多慮無多知。
多智多事不如息意。
多慮多失不如守一。
慮多志散知多心亂。
心亂生惱志散妨道。
勿謂何傷其苦悠長。
勿言何畏其禍鼎沸。
滴水不停四海將盈。
纖塵不拂五岳將成。
防末在本雖小不輕。
關爾七竅閉爾六情。
莫視于色莫聽于聲。
聞聲者聾。
見色者盲。
一文一藝空中小蚋。
一技一能日下孤燈。
英賢才藝是為愚弊。
舍棄淳樸耽溺淫麗。
識馬易奔心猿難制。
神既勞役形必損斃。
邪經終迷修涂永泥。
莫貴才能是曰惛懵。
洿拙羨巧其德不弘。
名厚行薄其高速崩。
隆舒污卷其用不恒。
內懷憍伐外致怨憎。
或談于口或書于手。
邀人令譽亦孔之丑。
凡謂之吉圣以之咎。
賞悅暫時悲憂長久。
畏影畏跡逾走逾劇。
端坐樹陰跡滅影沈。
厭生患老隨思隨造。
心想若滅生死長絕。
不死不生無相無名。
一道虛寂萬物齊平。
何勝何劣何重何輕。
何賤何辱何貴何榮。
澄天愧凈皦日慚明。
安夫岱嶺固彼金城。
敬詒賢哲斯道利貞。
又著至道論淳德論遣執(zhí)論去是非論影喻論修空論不殺論等。
并文多清素語恒勸善。
存質去華不存粉墨。
有集十卷盛重于世。
不知所終。
有弟子僧琨性沈審善音調。
為隋二十五眾讀經法主搜括群籍采摭賢圣。
所撰諸論集為一部。
稱曰論場。
有三十卷。
披帙一閱俱覽百家。
亦新學之宗匠者矣。
后于曲池。
造靜覺寺。
每臨水映竹。
體物賦詩。
有篇什云。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618—1684 【介紹】: 明末清初江南泰州人,字賓賢,號野人。獨喜吟詩。家甚貧,雖豐歲常乏食。又睹明清易代江淮生靈涂炭之慘,與當地灶戶受鹽商剝削之苦及河患、軍運等害,見聞亦切。其所作詩字字皆血淚,可稱詩史。有《陋軒集》。
晚晴簃詩匯·卷一十六
吳嘉紀,字賓賢,號野人,泰州人。有《陋軒詩》。
清詩別裁集
字賓賢,更字野人,江南泰州布衣。著有《陋軒詩》?!鹨叭司犹┲葜藏S鹽場,瀕于海,刻苦成詩,人無知者。自周櫟園侍郎盛稱其詩,人爭重之,由是陋軒之名與諸名家相埒?!饾O洋詩以學問勝,運用典實而胸有爐冶,故多多益善,而不見痕跡。陋軒詩以性情勝,不須典實,而胸無渣滓,故語語真樸,而越見空靈。然終以無名位人,予持此論,而眾人不以為然。然其詩具在,試平心易氣讀之,近人中有此孤懷高寄者否?
陋軒詩·周亮工序
余己丑過廣陵,與汪子舟次交,舟次每以制舉業(yè)相質,時年甚少,未嘗見其為詩也。越十三年,予復至廣陵,見舟次詩,而詩又甚工,余驚詢之。舟次曰:「東淘有吳賓賢者,善為詩,余與之游,同學詩,愧不逮也?!购竺恳娸m言賓賢、賓賢不置,若惟恐余不知有賓賢者。且曰:「賓賢每把先生詩,勿勿不自禁,淚輒涔涔下。每札至,輒詢得先生新詩不?聞先生寄余詩,則急錄之去。聞先生近帙至,則倉皇大索,若追余逋負者。先生獄事急,則向予曰:『安得云中舒金色臂,援周先生使不死,再見其三數詩?!幌壬滩恍寂c人同調,而又時發(fā)虞仲翔之嘆。以予論,若賓賢者,可謂先生同調,亦不可謂不知先生者矣?!挂虺銎涫咒洝?a target='_blank'>陋軒詩》一帙示予,余讀之,心怦怦動。已又見其寄舟次札子,有「夕陽殘照,于時寧幾」之語,則不禁悽心欲絕。謂賓賢??植患耙娪?,余倖返;今乃有不及見賓賢之感矣。急賦一詩寄之。及退而語廣陵人,則絕不知有賓賢者。鐘山龔野遺曰:「吳賓賢家東淘,東淘產鹽,人擁高貲,家不蓄書,間有書,輒以覆瓿,或以拭牢盆。賓賢居陋軒,環(huán)堵不蔽,自號野人。野人每晨起,翻書枯坐,少頃起立徐步,操不律疾書,已復細吟;或大聲誦,誦已復書?;蚓谷湛嗨?,數含毫不下。又善病咯血,血竭髯枯,體僅僅骨立,終亦不廢,如是者終年歲。里人相與笑之曰:『若何為者?若不煮素而固食淡。』數指目以為怪物,野人終不之顧。東淘蓋舊有分司使者署,一使者至,詢此間有能文士否?屬胥對曰:『某不識能文士何等也?見有手一編向之絮語,忽作數十字,欣欣自以為得意,或者其是乎?』使者則急請之見。數請數辟去;辟之不得,強與之見;見則大悅,以為真能文之士;士固無出其右者。東淘人群異之,以為是淡食者固可與長吏揖耶!自是望野人若不及,漸有過其廬者,野人終閉戶不與之接。」嗟乎!賓賢如是,即不旦夕死,其終死于陋軒必矣!因匯其前后之作,刻為《陋軒詩》。余門人升州吳介茲曰:「讀野人詩,想見此老彳亍海濱,空墻落日,攢眉索句,路人作鬼聲唧唧揶揄時。昔宋登春見謝榛詩,嘆曰:『何乃津津諛貴丐活?』展賓賢詩竟卷,如入冰雪窖中,使人冷畏。」嗟乎!介茲數言,可序野人詩矣。舟次名楫,賓賢名嘉紀。舟次別有集。賓賢是集行世,會有知之者。獨分司其地者,能物色野人,當非俗吏,而忘詢其姓氏,惜哉!康熙元年,歲次壬寅,陽月,櫟下同學周亮工題于賴古堂。(《陋軒詩》電子本錄入:顧青翎)
陋軒詩·王士禛序
癸卯孟春,周櫟園司農將之青州,過揚州,遺予《陋軒詩》一卷,蓋海陵吳君嘉紀之作也。披讀一過,古澹高寒,有聲出金石之樂,殆郊、島者流。近世之號為詩人者眾矣,掇拾漢、魏,挦扯六朝,以獻酬標榜為名高,以類函韻藻為生活,此道膻穢榛莽久矣!如君白首藜藿,戢影窮海之濱,作為詩歌,托寄蕭遠,若不知有門以外事者,非夫樂天知命,烏能至此?余在揚三年,而不知海陵有吳君,今乃從司農得讀其詩,余愧矣愧矣!
陋軒詩·汪楫序
余知野人自己亥九月始。己亥江上震驚,揚人傾城走。余時移家艾陵,念虛中在東亭,趣棹視之。至則虛中手近詩一帙納余前,俾余讀。余交虛中三年,未聞虛中一言詩,忽累累成帙,心異之。顧其詩已丹黃遍,下數行,詫驚,向虛中曰:「閱詩者誰耶?余不子異,異閱詩者。」虛中矍然良久曰:「嗟乎,野人今遇知己矣!野人者,東淘處士吳嘉紀也?!褂嗌轿磭L一見野人詩,聞虛中言,殊色動。虛中復言:「野人性嚴冷,窮餓自甘,不與得意人往還;所為詩古瘦蒼峻,如其性情。東淘距此地僅三十里,歲不一二至,野人固不易見;即見野人,野人亦不易合也。」余默然久之。詰旦,野人忽至,兩人相見歡甚,各為詩,詩成,呼酒共醉,酒盡,復為詩,如是者三日夜,留連低徊,不忍別去。余私念往與虛中言,虛中殆私野人,野人殊易合也。野人夙有肺疾,恒不自惜,喜苦吟;近數年來疾且甚,悔之,禁不得多作,然一詩成,必百里寄余,反復更訂,無慮數四。余嘗以小舠迎野人,野人輒為余來,抵掌論心,浹旬累月,視東亭又將過之。然當熟客登筵,頹然自廢,野人率落落無一可。輒憶虛中言,虛中不予欺也。辛丑歲,周櫟園先生在廣陵,見野人詩,推為近代第一。復聞野人病,心心慮之,恐遂不及見野人,屬余為書招之,贈一詩附與俱往。余逆野人不肯為先生來,以先生情至,誼無容辭。且屬藁慰先生曰:「野人性固嚴冷不易合,然見先生詩,或當忻然來?!箷_,野人竟來。蓋野人名不出戶,而先生詩走四方。野人與余共論諸家詩,時先生方逮系大廷,野人于時已切切望先生事白,得時見先生近瀟。固不意先生南還,亦為野人悲惜如此也。先生既得見野人,慮野人死益切,語余曰:「古之工為詩文者多矣!人情忽近喜遠,其人不死,則著作不傳。野人之人、之遇、之詩,皆可必其傳;□病又□幾于死。且以野人詩,亦必待其死而后傳,吾與子與不知野人者等耳!子其圖之?!褂辔ㄎ?。因即郵筒所寄寸牘片紙匯次之,得百首,應先生命。先生欲及野人之生,令天下知野人,百詩何能盡,然剞劂非野人志,百詩而傳,可以謝先生,亦可以謝野人已!集成弁以言,蓋以見野人不易知;知野人者,初亦非偶然也。
陋軒詩·孫枝蔚序
泰州之安禮場,海濱斥鹵之鄉(xiāng)也。
明正德間,有布衣曰王艮,號心齋,以理學聞。
不百年,有布衣曰吳嘉紀,字賓賢,號野人,以工詩聞。
自兩賢相繼出,而四方譚安豐場人物者,皆嘖嘖心齋、賓賢不置。
心齋能為嚴苦峭厲之行;而賓賢憂深思遠,所為詩,多不自知其哀且怨者,似與顏子之簞瓢陋巷,曾晰之沂水舞零,旨趣殊焉。
余不獲及見心齋,猶幸得交賓賢,垂三十年,習知其為人,蓋醇厚而狷介者。
狷介則知恥,醇厚則善自責,善自責則恕于人。
其怨也,悲于人有所不平之謂也;其哀也,不過自鳴其所遇之窮。
且以為詩不出于誠意,則不足傳也,故其體如此。
今有斥人者曰:「汝不誠。
」則受者必艴然怒。
而詩之不誠,則往往強自托于佩玉鳴珂以為文,不必標枝野鹿以為質也。
然乎?
否乎?
此其非是亦最易別白者矣!
然予每三復其詩,又未嘗不深有慨于古法之久亡也。
自鄉(xiāng)舉里選廢,而《簡兮》《考槃》之詩作矣;自井田廢,而《大田》《南山》之詩作矣。
賢如賓賢,而窮如此,吾不獨為賓賢悲也。
后世有位君子,有讀賓賢之詩如吾之悲者,愿無如吾之徒悲,而慨然以舉行周禮為任,庶幾怨調罕聞;而賓賢之詩,有益于人之國家不既多乎?
或曰:「賓賢今之處士,獨無意于學顏、倉與?
」曰:命不同也。
顏、曾非窮人也。
夫既得圣人而為之師,且其家庭亦必有可樂者;顏淵死于顏路之前,而曾晰父子間事,孟子略載之。
憂于國而樂于家,窮于出而通于處,賓賢都未有此也,而何疑于其哀且怨乎?
嗟乎!
賓賢之哀怨,乃其詩之誠也。
心齋踐履篤實,其學一本于誠,使賓賢得與生同時,則亦心齋之徒矣,豈獨以其詩鳴哉!
陋軒詩·計東序
今天下何處士之多也?以余所見,今富貴利達者之家,其坐客多世俗所稱處士者焉。彼富貴利達者,視其家食用玩好之物無不具,獨不能具其文章,通知古今載籍之語。乃挾其勢與利,思鉤致貧賤失志、稍知詩與文、又自驕語為高士者,以充其玩好之一物;而彼驕語為高士者,欲以其詩與文汲汲然求知于人,不幸貧賤,失志益甚,遂俛首甘心,充為富貴利達者之玩好而不辭。余觀古處士,未常不受知于富貴之人,特其終身所受知者,一人而已,名且大顯于天下。古富貴之人,于天下之士,固無所不好,然誠得士之報,使天下后世,信其心之誠;然好士者,亦不過一二士,未若今天下兩者相遇多而相得者不益彰也。以毛公、薛公之隱于博徒賣漿也,知從之游者獨信陵君耳!同時平原君亦好士,未常知毛公、薛公在其國中也。以北郭騷之賢,幾不受知于晏子;既知之,又幾失之。蓋賢者之難知,而又不肯屑屑求知于人若此。以予觀我友泰州吳子野人之詩,與其所以立身持己者,可謂不愧古處士;而當世之大公卿好士者之眾,能深知其詩與其立身持己不愧處士,篤好之表彰之如不克者,惟櫟園周先生一人。即阮亭且云:「我官揚州三年,未知海陵有吳子,今乃從周司農公知之?!褂枰嬉試@吳子之為處士,非予所見為多者之處士也。周先生之知處士,果有異于世之所為好士者也。兩人者,皆遠矣,皆不可及矣!予故樂得而敘之??滴跷焐晔紫模瑓窍峦瑢W弟計東,書于廣陵玉笑亭。
陋軒詩·吳周祚序
海陵吳野人,積學三十馀年,著為詩歌古文辭,凡若干卷。然櫜鋒埋照,不屑以才炫,世亦無有知者。櫟園周先生始奇之,為梓其詩行世。而后野人之名,不脛而馳于大江南北。吾友汪子芾斯復裒其全集,錄詩近四百篇,續(xù)梓以傳??坛桑嘀赜懈幸?!野人家東淘,為瀕海斥鹵魚鹽沮澤之鄉(xiāng),賈儈雜居,習尚凌競,其于詩文筆墨之事,固非所論。而野人以一鶴孤鶱,翛然云表,不干名,又恥藉時流延譽。居僅蓽門蒿徑,旁有野水虛明,荻蘆森錯。日惟鍵戶一編,吟嘯自若,雖瓶罄履決不復問。故其為詩,冰霜高潔,刻露清秀,不得指為何代何體,要自成其為野人之詩而已。然吾聞其生平,天性孝友,與人交,嚴冷難合;至緩急患難,則不以生死久暫異。其于新安程琳、同里王衷丹兩事為尤著。且其鄉(xiāng)有王汝止先生者,曾受學馀姚,以躬行實踐、力排矯飾為事。若野人之氣專容寂,篤行潛修,其聞道而后興者歟?予故因詩并述其人之梗概若此,使讀其詩者,遂以求其人,而知野人之不僅以詩足尚也。屏山宗同學弟周祚拜書。
陋軒詩·汪懋麟序
唐書》之傳隱逸也,才二十有二人,中間或隱或仕略相半,而為道士之學者數人焉。史臣謂隱之槩有三,而其所述皆下槩也。噫!何真隱之難也!上焉者,身藏而德不晦,萬乘之貴,尋軌而委聘;次則挈治世之具,弗得伸,或持峭行,汎然爵祿,使人君常有所慕企;末焉者,資槁薄,樂山林,內審其材,終無當于取舍,故遁跡不返,使人高其風而不敢訾。史臣之論率如是。以余觀其論列諸人,若朱桃椎、田游巖、李元愷、盧鴻、陸羽之徒,其于泉石煙霞,洵膏肓痼疾矣。若王績、吳筠、賀季真、秦系、張志和、陸龜蒙諸子,文詞卓越,以詩歌相雄長,詼諧放蕩,浮沉榮遇之間,當時慕之,后世傳之;身雖隱而名益彰,豈寂寂無所表見者比哉!揚之泰州,有吳先生者,名嘉紀,字野人,隱居東淘,名所居曰陋軒。與世罕接,家最貧,雖禮年常乏食,以歌詩自娛樂。獨與余兄舟次善,嘗竊誦其詩于周櫟園司農,為刊其初稿。繼家芾斯分司東淘,慕其賢,為再刊其集。于是江南北家有其詩,漸達于京師。濟南阮亭王公,尤時時口其詩不置。先生之名,雖欲俱隱不得矣!余獲交先生久,間入城,必過余家,故得盡覽其作。大抵四五言古詩,原本陶潛、王粲、劉楨、阮籍、陳子昂、杜甫之間;七言古詩渾融少陵,出入王建、張籍;五七言近體,幽峭冷逸,有王、孟、錢、劉諸家之致,自脫拘束。至所為今樂府諸篇,即事寫情,變化漢、魏,痛郁樸遠,自為一家之言,必傳于后何疑歟?先生之詩日益多,不自收拾,其友方子于云,裒其前后詩,重刊精好,吾黨義之。詢其人,孝而樂善,又左右于先生,賢矣!先生以其所刊首示余,且屬為論次。余何足為先生序,顧不鄙棄而必見屬者,或以余之知之也!噫!余之所以知先生者,獨詩云爾哉!大都號為隱逸者,多違乎時,不得已而托焉者耳。茍有知而舉之者,即攘臂而起,肩相摩于道,求如桃椎諸人,塵芥徵辟,走林草以自匿者幾人乎?若先生名雖聞于時,身處海濱,自甘窮寂,不肯托跡于終南、嵩少,為釣名竊祿之計,愛其詩而愿見其人者,至想像不可得此,其品槩何等也!先生生平無所好,惟酷嗜茶,有鴻漸、魯望之遺風焉。他時有傳逸民者,當與并列云。時康熙十八年己未,六月望日,郡同學弟汪懋麟拜撰于百尺梧桐閣。
陋軒詩·陸廷掄序
數十年來,揚郡之大害有三:曰鹽筴,曰軍輸,曰河患;讀《陋軒集》,則淮、海之夫婦男女,辛苦墊隘,疲于奔命,不遑啟處之狀,雖百世而下,瞭然在目。甚矣吳子之以詩為史也!雖少陵賦《兵車》,次山詠《舂陵》,何以過?使其得志,出厥懷抱,裨益軍國民生不淺,奈何托之空言也!然而吳子蒿目愴心、孤吟而永嘆者,尚不止此。予自申、酉杜門垂廿載,不知戶外事,獨時時耳吳子名。辛亥,館海陵,以為必識吳子,越十年,不識如故。今年癸亥夏四月,始定交于館舍。予見吳子,大喜;吳子見予,亦大喜;為張宴置酒相樂也;已而相泣。嗚呼!予當初閉戶時猶壯盛,即吳子亦未艾;乃今吳子近七十,予亦去耆無幾,吾兩人者皆老矣,而始得一遇;俟河之清,人壽幾何?不可重為太息哉!吳子詩自三事而外,懷親憶友,指事類情,多纏綿沉痛;而于高岸深谷,細柳新蒲之感尤甚。予讀之往往不及終卷而罷。而吳子酒半出袖中詩屬為序,予亦何能究其言、悉其旨乎?少陵云:「傷心不忍問耆舊,復恐初從亂離說?!苟堵幖分校嘤小竿虏坏猛?,痛飲求模糊」之句。然則予之不盡言也,亦猶少陵之不忍問也,又若吳子之百觚千爵以祈模糊也。悲夫!
陋軒詩·重訂陋軒詩后序
東淘去吾州百有二十里,地濱海,?望沙黃葦白,無復山川靈秀之氣,顧碩儒畸士,往往間生其中。在前則心齋王先生以理學名,后此則賓賢吳先生以詩學名。今所傳《陋軒詩》,海內操觚家但解吟風弄月,慮無不知有泰州吳野人名字者。詩初刻于櫟園周司農,繼刻于分司汪芾斯,為數不滿四百篇。今本較舊刻加多逾倍,蓋先生故人方于云又從而裒錄之者也。歷歲既久,版更易數主,漸次脫落。璨不忍里中先輩其幸而僅存者祗此一編,不幸其子孫不能世守流傳,將遂聽其波蕩轉徙,日漸澌滅,以至于盡也。乃因購得坊肆見行版,更取家藏舊本,逐一讎對,補其殘闕,并字句有漫漶不可識者,亦一并刊正以行。夫莫為之前,雖美弗彰;莫為之后,雖盛弗傳。王、吳兩先生負百世盛名,人代未久,后嗣乃不免顛連困踣,所憂有不止窮餓無聊為足餒若敖之鬼而已者,其亦志士之所同嘅也夫!乾隆乙酉初夏,邑后學倥侗陳璨識。
陋軒詩·王相跋
野人先生《陋軒詩》,零章斷句,傳誦已久,每令人悠然神往,而原板蕩佚無存。余輯是編,遂錄全稿,不遺一章。近見泰州繆君重刊本,然先生詩固人所爭睹,廣其流傳,亦人所共愿也。惜庵王相識。
陋軒詩·尤璋選吳野人先生詩集序
國初人甚喜談詩,自公卿大夫士而下逮氓庶旁流,多爭自琢磨,附于風雅。其在上者,如合肥、婁東、大梁之屬,難更仆數,而要皆有其集盛傳于世。惟窮悴隱居,以詩自命,而莫附青云,名隨湮沒,絕可惜也。往時名人,亦有選本,附載數人,卒成掛漏。其真能直逼古人者,不少概見,即其書亦未歷久而廢棄無存矣。當時以處士有集行世者,凡數人,吾郡吳嘉紀野人與焉。野人初處海濱,無意于世,遭汪悔齋先生于場下,乃奇而稱之;歸與蛟門、豹人、孝威諸公為之揚譽,遂甚為郡城夙老所許;而諸商好文者,爭延致之。今所刻《陋軒集》,皆其力也。野人詩未為極至,然亦自具性情,不寄他人籬壁,傳之后配,固當有數十首可存不廢者,乃其名竟得悔齋以傳。其視老死鄉(xiāng)而生平含毫苦吟,祗成榮花飄風、好音過耳者,顧不甚幸也哉!吾宗人崆峒先生名敏,高郵州學生,不及貢而歿。同邑丁子先先生,名元甲,府學生,當貢而適遇停貢八年,亦不及復而殆。其子震三、施敬,與予交善。三人詩絕佳,高出野人數倍,皆以窮悴不傳,到今幾無有知其人者。士不幸終困膠庠,并一二詩之傳后,尚有數阨焉,不深可痛乎!嗚呼!野人其真厚幸也已。
陋軒詩·陋軒詩四刻
陋軒詩》,以周櫟園司農所刻為最初本??滴醺脑巨r來揚州,因汪舟次知野人,為序其詩,梓而行之,名曰《陋軒詩》,司農所命也。同時作序者,有計甫草、王阮亭。阮亭時官揚州推官,(順治十七年任。)因司農知野人,雪夜被酒,為作詩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軒,當在是時??滴趿?,錢塘汪芾斯分司東淘,雅重先生,為裒其全集,得詩四百首,續(xù)梓以行。吳周祚序言之甚詳。汪公當自有序,惜不傳。厥后方于云(鴻逵)合先生前后詩,重付剞劂,汪蛟門序,稱其刊刻精好。今世所傳《陋軒詩》原刻,即方本。余家藏二部,一為先君子所遺,今歸家仲。余所藏,乃妻大父仲松嵐先生圈評本,內子巾箱中物也。周、汪兩刻,余未見。其最后者,嘉慶時,栟茶場繆竹癡所刊,刻手遠遜于前。且原詩六卷,離為十二,失其舊矣。然其表章前哲之功,正不可沒。此《陋軒詩》四刻之原委也。頃選先生詩入《海陵詩徵》,為國朝詩人之冠,特詮次其說。(夏荃)
陋軒詩·陋軒未刻詩
吳野人先生《陋軒詩》,自栟茶繆君竹癡重刊后,稍知先生者,幾家置一編矣。然先生詩實不止此。東淘施丈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冊,一為孫豹人手訂,一為陋叟自鈔。乾隆戊子,宮丈節(jié)溪游東淘,于井亭處見之,攜鈔本歸,丈有《讀陋軒未刻遺稿》五言古,及《陋軒續(xù)集小引》,稱其手書楷字,筆法古拙可寶。宮丈文孫枚波,與余為僚婿,取此本贈余。前二十三葉先生自鈔,體兼隸楷,古趣盎然;即此寥寥數十葉,而先生之精神面目,幾于活現紙上,古物可貴如此。后五十葉,他人書;計詩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見《陋軒詩》刻者,約十之一,馀詩多可傳。宮丈曾三選,得詩百七首,擬另錄附《陋軒詩》刻后。頃余取全帙,詳加遴選,得詩百二十馀首,與宮丈選小異。竊謂鈔不如刻,擬取所選另刻單行本,名曰《陋軒詩補遺》,與全集相輔而行。(夏荃)
陋軒詩·劉文淇續(xù)序
吾友夏君退庵,既購得繆氏所刻《陋軒詩》集板,又獲陋軒未刻詩冊,輯為兩卷,刻成未及印行,遽歸道山。哲嗣子猷以集見示,并乞為之序。余謂野人先生詩,前人序之已詳,復何俟鄙人贊說。而續(xù)刻始末,則固不可不序也。先是東淘施君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冊,一為孫豹人手訂,一為陋軒自鈔。乾隆戊子,宮君節(jié)溪游東淘,于井亭處見之,攜歸。其孫文波為退庵僚婿,取以相贈。計詩三百六十馀首,其已見《陋軒詩》刻者,約十之一,馀皆世所未見;又得周櫟園、孫豹人序兩篇,亦前集所未有。退庵詳加遴選,得詩百二十馀首,分為上下卷,以付諸梓,將與初集并行。此事詳曉所著筆記中。退庵所得詩冊,余未之見。然觀初集,猶間有酬應之篇,而續(xù)集則皆陶寫性靈之作,以是嘆退庵抉擇之精也。余猶憶辛丑閏三月間,退庵自郡城歸,舟已將發(fā),過禪智寺,于壞壁石刻中,錄得先生二絕句云:「長公詩句在香臺,六百馀年沒草萊。片石不愁零落久,瑯琊居士會尋來?!埂甘帽M寒煙舊蘚痕,新題陳跡共相存。老僧漫說因緣事,綠草春風滿寺門?!勾嗽娚w為漁洋先生獲東坡石刻而作,初集、續(xù)集皆未載。退庵得之狂喜,遍以告諸同人。情景宛然在目,因并記之,以見其搜輯之勤如此。退庵博雅多才,著作甚富,所輯海陵文徵、詩徵,尤有關鄉(xiāng)邦文獻。倘有好事者取以付梓,庶不負退庵辛苦綴輯之意也。
陋軒詩·夏嘉谷跋
吳野人先生《陋軒詩》,以周櫟園司農所刻為最初本??滴跚叭梢巨r來揚州,因汪舟次知野人,為序其詩,梓而行之,名曰陋軒,司農所命也。同時作序者,有計甫草、王阮亭兩公。阮亭時官揚州推官,因司農知野人,雪夜被酒,為作詩序,翼明,走急足寄陋軒,當在是時。今集中并無王序,即《帶經堂集》亦未編入,殊不可解。康熙丁未,錢塘汪芾斯分轉東淘,雅重先生,為裒全集,得詩四百首,續(xù)梓以行。吳周祚序言之甚詳。厥后方于云(鴻逵)合先生前后詩重付梓人。汪蛟門序稱其刊刻精好,此語信然。余家藏《陋軒詩》,為先君子所遺,乃方刻也,近亦罕有。汪、周二刻都未及見。嘉慶時,栟茶繆竹癡(中)復為剞劂,刻工較遜于前;且原詩六卷分為十二,失其舊矣。然其表彰前人之功,自不可沒,此《陋軒詩》四刻之原委也。道光辛卯,繆板歸富安徐氏,頃又展轉出售,余即購回,但字多漫漶,重加校訂,闕者補之,訛者正之,閱五月而蕆事,因詮次其說于簡末。鄉(xiāng)后學夏嘉谷謹識。
陋軒詩·重刻吳野人先生陋軒詩序
曩者讀新建王文成公集,于泰州得識一王心齋先生,鹽丁中之麟鳳也。不百年而吳野人先生又繼之起焉,亦泰州鹽丁也。抱道食貧,超然云表,人仰之如青天立鶴,高不可攀。胸有所觸,輒隨意吟詠,調不師古,亦不法今,寂寂焉獨彈無弦之琴,以自適其性情而已。茅屋一椽,不蔽風雨,晏如也。歿后遺有《陋軒詩》稿,自存者半,散存于各親友者亦半。大都抒寫其忠孝節(jié)義之懷,借以箴世,與才士騷人之作異焉。一時賢士大夫先后為之搜輯刻行,僅成七冊,膾炙人口久矣。兵燹后版灰燼,原詩罕有存者,后之人咸以不及誦讀為憾。歲民國八年己未,吾友楊繩武茂才,偶于荒肆中購得之,珍如拱璧,集友復加校讎,亟謀重梓印行,發(fā)幽光而著潛德,誠古君子之用心也。攜詩示余,屬為序,輔深愧不文,辭不獲已。誦其詩纏綿悱惻,言淺而意深,可以示懲,可以示勸,《三百篇》溫柔敦厚之旨,先生其獨有會心乎!自號野人,孔子從先進之意也,野人而更進乎君子者也。名其詩曰《陋軒》,顏子樂簞瓢之意也,愈陋而愈賢者也。于戲!若兩先生者,均以極貧之鹽丁,而一念自克,遂能奮起庸俗之中,上與孔子為徒。王子能傳孔子之道者也,吳子能傳孔子之詩者也。殊涂同歸,后先一轍。謂野人先生之詩為詩者可也,謂野人先生之詩即心齋先生之道,亦無不可也。吾讀吳野人之詩,吾益嘆《三百篇》之有功于世道人心為匪淺也,宜乎吾友楊君之亟謀梓行也。民國九年,夏歷庚申三月,禹縣方碩甫撰于揚州。
陋軒詩·重刻陋軒集跋
陋軒詩·四庫全書總目提要
陋軒詩》四卷(江蘇巡撫采進本),國朝吳嘉紀撰。嘉紀字野人,泰州人。泰州多以煮海為業(yè),嘉紀獨食貧吟詠,屏處東淘,自銘所居曰陋軒,因以名集。其詩頗為王士禛所稱。后刊板散佚,此本乃其友人方于云裒集重刻者也。其詩風骨頗遒,運思亦復劖刻,而生于陰季,遭逢荒亂,不免多怨咽之音。
陋軒詩·鄧之誠桑園讀書記
吳野人《陋軒詩》六卷,信芳閣活字本,為《清初十家詩鈔》之七。據康熙十八年汪懋麟序,野人詩初集,為周櫟園所刻。汪芾斯分司東淘,為再刊其集。方于云復裒其前后詩刊之,懋麟所序即此本也。計東序初集之刊,在康熙戊申,先于于云凡十二年。吳周祚序于云所刊,(案,「于云」當為「注芾斯」之誤。)共四百馀首。今六卷本,蓋野人沒后,其友程岫所刊者,后于于云凡五年。陸廷掄《江村詩序》:「甲子秋客廣陵,再過云家,則野人已前死數月,遺稿多放失未梓,云家悉捃拾排纘,付其友汪悔齋太史發(fā)梓,為《陋軒集》六卷?!狗惨磺住<鬃訛榭滴醵?。《江村詩》者,岫所撰。云家,岫之字。信芳既復刻,又稱泰州繆氏有重刊本。蓋繆中(竹癡)刻《陋軒集》,依汪刻強分十二卷,時在嘉慶甲戌??坛晌从⌒校笃渥宓苠\,為之補板行世,則道光庚寅矣。繆刻集板,后歸夏退庵。退庵又得東淘施井亭藏陋軒未刻詩二卷,三百六十馀首,選出百二十馀首,編為續(xù)集,分上下二卷,附刻集后,劉文淇為之序。然則野人之詩,先后凡七刻矣。讀野人詩,如沁寒泉,如沃冰雪,如飲甘露,如觸幽香。然肝腸甚熱,急人之饑,過己之饑;急人之溺,過己之溺。是真有情,不能從形跡求也。程岫《江村詩》二卷,袁承福《嘯竹詩鈔》八卷,皆號高逸,能衍野人之緒馀。野人名嘉紀,字賓賢,泰州東淘人。
陋軒詩·陋軒江村集合刻八卷
陋軒字賓賢,號野人,明遺老。氣節(jié)文章,當時無輩。遺書前清已數刻板,風行海內。凡忌諱之詩,多數刪去。今得清初鈔本,與諸刻本迥異,予略加箋注,并撰年譜一卷附后。又將所藏墨跡,攝影刻銅印附。《江村集》,程岫撰。岫字云家,亦明遺老,與野人為莫逆交。野人詩則傳播海內,云家詩則湮沒無聞。予心醉其詩,多方搜求,始得鈔本二卷。卷首有興化遺老陸廷掄序,謂其詩「真至古樸,刮盡浮靡,置《陋軒集》中不能辨?!棺汜缭萍以妼嵟c陋軒相伯仲也。并將《野人云家蒹葭并立圖》遺像,及諸名人題跋,攝影鑄銅,印之卷顛,此集誠稀世之寶也。(袁承業(y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