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簡介
【生卒】:589—618 【介紹】: 隋唐時僧。河東人,俗姓任。師事道遜、神素等。住蒲州仁壽寺。道行純正。有《三不為篇》等。唐詩大辭典 修訂本
【生卒】:589—618 俗姓任,河東蒲州(今山西永濟西)人。少家貧,受學之年從道??出家,研習《方等》諸經(jīng)。后從棲巖寺神素聽講《大智度論》,頻時咨問。神素此后累居僧任,輟其講席,海順遂有意于禪定之學。嘗欲從沙門道杰學止觀,會疾未果。海順苦心為學,志行檢樸,與沙門行友為同道交。高祖武德元年(618)卒于蒲州仁壽寺?!?a target='_blank'>續(xù)高僧傳》卷一五有傳,并錄其《三不為篇》詩3首,已收入《全唐詩》。全隋文·卷三十五
海順俗姓任,河東蒲坂人,住仁壽寺。全唐文·卷九百三
海順俗姓任氏。河東蒲坂人。少依沙門道遜出家。武德元年卒。年三十。新脩科分六學僧傳·卷第二十三 義解科(三)
續(xù)高僧傳·卷第十三 義解篇九姓任氏。河東蒲坂人。幼孤。事母孝。年當志學。始從沙門道遜出家。誦習勤敏可愛。登具后。持守高潔。尤勇務定業(yè)。乃以為三輪之中。口過特甚。因緘默不言。卻掃蓬扉匡坐而已。時棲巖寺沙門。神素性嗜幽棲。學專大論。順荷帙而咨參焉。然其徒頗眾。鉆仰尤多。及順上請意其微有厭色。退而嘆曰。昔陳亢問一得三。今亦得二矣。素曰何謂也。曰一則見忤容。二則聞妙義。素慚。嘗從容言于素。曰順也曠劫深尤不逢賢圣。周旋五趣。莫能自免。致生茲穢土。對此凡緣未能出有欲河。登無為岸。將不由心駒失轡而晦沈坑掐者乎。因涕泣濡襟。又曰每念二輪交轍息駕。何由六道長驅(qū)。思歸無路。所賴生得為人啟期亡憂于貧賤。出家弘道僧度不易于公侯。順今兼之。一何可慶。且以大冥之室。仰屬傳鐙。雖不面奉如來。而幸遇法師耳。不量短梗。輒揆深源。愿即賜以明珠投之渾浪。則一生有獲千載無恨也。素曰敬聞君子之志矣。素后累更僧任竟罷法席。未幾。又致書沙門道杰以窮禪理。杰有答俱不錄。且作三不為篇。其一曰。我欲偃武脩文。身死名存。研石通道。祈井流泉君肝在內(nèi)。我身處邊。荊軻拔劍。毛遂捧盤。不為則已。為則不然。將恐兩虎共斗勢不俱全。永絕今好長存來怨。是以反跡荒徑。息影柴門。其二曰。我欲刺股。錐刃懸頭。屋梁書臨雪。彩牒映螢光。一朝鵬舉萬里。鸞翔縱任才辨游說。君王高車反邑。衣錦還鄉(xiāng)。將恐鳥殘以羽蘭折。由芳籠餐詎貴鉤餌。難嘗。是以高巢林藪深穴池塘。其三曰。我欲衒才鬻德。入市趨朝。四眾瞻仰。三槐附交。標形引勢。身達名超。箱盈綺服。廚富甘肴。諷揚泫管。美詠歌謠。將恐塵棲弱草露宿危條無過日且靡越風朝。是以還傷樂淺惟知苦遙。其格言彝訓不能盡述。武德元年八月十五日。卒于所住寺。春秋三十。先是沙門行友與順厚善。順每垂戒勖而友作息心論以對。沙門慧本嘗約順遁去。而不果。故順言及則茲然其悅義敦舊如此。
釋海順。姓任氏。河東蒲坂人。容貌方偉音韶圓亮。長面目少髭髯。儀服不群于眾有異。少處寒素生于田野。早喪慈父與母孤居。孝愛之情靡由師傅。廉直之性獨拔懷抱。每恨家貧無資受業(yè)。故年在志學尚未有聞。乃慷慨辭親。脫落求道出家。依于沙門道遜。道光玄胄名扇儒宗。具見后傳。順躬事學禮晝夜誦經(jīng)。初無暫替。文不再覽日殆三千。歲登具受履操逾遠志業(yè)尤勇。念守所持誓無點累。仍以威儀粗著身過可防。語笑易為口非難護。乃因他患緘默不言。卻掃蓬扉事心而已。方以學行之始慧解為先。遂閱討眾經(jīng)伏膺玄宰。方等諸部咸稟厥師。皆探賾研幾貴言領意。有棲巖寺沙門神素者。性好幽棲尤專二論。順遠承寄調(diào)思扣沖關。乃荷帙登峰咨參講肆。徒屬既眾鉆仰殊多。有所詢求但舉綱要。順頻時屬請微以為繁。雖慍色不形。而勞心可驗。順逡巡退席曰。昔陳亢問一得三。今者請一蒙二。亦何遽乎。曰何謂耶。答曰。一則見忤。一則聞義。素既悟其所述。因斯自革。于是無疑不斷。有滯必申。至于雜心隱括備在婆沙。研精專一始終該統(tǒng)。或下山分衛(wèi)。而執(zhí)卷披文。或企足接明假照尋讀。莫不洞開樞要妙鑒幽原。順嘗以馀席言于素曰。海順曠劫深尤不逢賢圣。周旋五趣莫能自免。致生茲穢土對此凡緣。未能出有欲河登無為岸。將不由心駒失轡而晦沈坑塪者乎。因涕泣??襟。歔欷哽塞。又曰。每念二輪交轍。息駕何門。六道長驅(qū)。思歸無路。言及斯事載懷惶悚。且生得為人。啟期亡憂于貧賤。出家弘道。僧度不易于公侯。順今兼之。一何可慶。又以。大冥之室仰屬傳燈。雖不面奉如來。而幸遇法師耳。不量短綆輒揆深源。愿得賜以明珠投之渾浪。如此則一生有獲。千載無恨也。遂即言笑如常容儀自若。素曰。敢聞君子志矣。恐不副雅懷。素后累居僧任。果停講席。順以法輪罕遇。遂欣禪味。有沙門道杰者。穎秀定慧。希慕風景。乃致書曰。敢稽首大師門下。每欲理靜攝心山泉畢志。但以無明大夜非慧炬不輝故。棲寄法筵聽覽玄旨。至于人物聚集。頗勞低仰。況乃大限百年小期一念。儻從風燭前路奚憑。所以策駑駘之疲。想千里之遠。定門玄妙輒希輒入。逆其不逮益用盤桓。伏愿開含養(yǎng)之懷。退人以禮。杰得書美其銳情玄暢也。乃報曰。促路非騏驥之逸轡。灌木豈是鸞鳳之棲息。故當引水而沐枯魚。戢翼而朋寡鶴耳。脫其不爾。幸無略光陰。順得書會疾。遂不果行。而為人高簡雅素。自歸清眾絕交氓俗。嘗有說種性高尚祖禰榮貴者。以誇于順。順莞爾而笑曰。我釋種馀暉。法王之子。尚須謙讓自下不敢傲誕欺人。豈期庸庸之徒翻欲恃鬼陵物。遂振手而去。故趨時之士。皆不及其門。反俗之賓頗入其室。而道行純潔性好追蹤。曾刺血灑塵供養(yǎng)舍利。兼以血和墨書七佛戒經(jīng)。剋己研心類皆如此。嘗尋付法藏傳說。如來涅槃法付承繼。迄于師子罽賓囑累。斯書詞事既顯若親面焉。因斯悽感涕零如雨。曰恨不及彼圣人拔茲沈俗也。又常于宵分歸命三尊。同住鄰居無得聞者。或解納覆彼寒夫。或減食而充喂者。志好活愉無求知足。有贈衣帛者。終不以介意。曾縱容曰。自任則樂。而未曾制物從我。隨物則苦。而未曾以我違物。且鳥不棲淵魚不巢樹。未必解隨和讓之道。而各得其所宜者。亦猶我不奪物榮物不妨我辱矣。又作三不為篇。其一曰。我欲偃文修武身死名存。研石通道祈井流泉。君旴在內(nèi)我身處邊。荊軻拔劍毛遂捧盤。不為則已為則不然。將恐兩虎共斗勢不俱全。永存今好長縱來怨。是以反跡荒徑息景柴門。其二曰。我欲刺股銼刀懸頭屋梁。書臨雪采牒映螢光。一朝鵬舉萬里鸞翔。縱任才辯游說君王。高車反邑衣錦還鄉(xiāng)。將恐鳥殘以羽。蘭折由芳。籠餐詎貴。鉤餌難嘗。是以高巢林藪深穴池塘。其三曰。我欲衒才鬻德入市趨朝。四眾瞻仰三槐附交。標形引勢身達名超。箱盈綺服廁富甘肴。飄揚弦管詠美歌謠。將恐塵棲弱草露宿危條。無過日旦靡越風朝。是以還傷樂淺非惟苦遙。順神晤駭群出言成錄。著集數(shù)卷。于時真法陵遲俗尚諛諂。訥言敏行者為愚。巧詞令色者為智。廉潔正性眾或致譏。故順履貞直之心。居危不亂涅而不緇。可謂懷素風焉。有沙門行友者。志行嚴正才慧英悟。與順素交。因疾參候。順曰。先民有言。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三覆斯言一何可信。世人強求知解。而不欲修行。每思此言良用悽咽。吾謂夷煩殄惑。豈直專在說經(jīng)。以法度人。何必要登高座。授非其器。則虛失其功。學不當機。則坐生自惱。友遂制息心論以對之。文甚宏冠。順曰。觀弟此作。理如未盡。友曰。息心之論應有數(shù)篇。謂顯觀述宗釋疑成義。但以理玄詞密非當世之所聞故。容與于靈津。戢鱗而未進。慨時哉之不遇。始絕弦于此耳。順乃重說遺教。悲嘆無已。先有沙門慧本者。逸亮高世僧也。思與順結山林之操。會順方學問未暇允之。本獨謝時世。罔測所往。后每思之。言輒凄泫曰。本公若乘龍之游濯足云表。吾雖攀戀自恨縈身囂俗。升沈相異徒為悲矣。且忘懷去來者。朝市亦江湖。眷情生死者。幽棲猶桎梏。茍其性之不失。不無居而不安。其得志慕情為如此也。于時臥病連稔。自知不痊。遺文累紙呈諸師友。而形同骨立精爽逾健。旁問后事。順曰。患身為穢器。暫舍欣然。魚鳥無偏水陸何簡。然顧惟老母宿緣業(yè)重。今想不得親別矣。若棄骸馀處。儻來無所見。有致煎惱。但死不傷生。古言可錄。順雖不孝。豈敢以身害母耶。既報不自由。可側(cè)柩相待。遂令遜法師說法。領悟欣然。須臾卒于住寺。春秋三十。即唐武德元年八月十五日也。沙門行友著己知沙門傳。致序其事。友今被召弘福。充翻譯之選。建名時俗云。
人物簡介
林英男,字岸谷,號平沙。祖籍福建丹詔。一九五二年生于閩南,長于粵東。一九八二年畢業(yè)于中山大學中文系。平沙集 黃天驥序
近日,林英男同學賜閱其大作《平沙集》,再三囑我作序。我雖事冗,卻之則不恭。而且,校友畢業(yè)多年后,仍兀兀窮年,孜孜不倦地潛心于詩詞寫作,這精神也確值得學習。便抽出時間,細讀英男的詩作。 記得在『文革』結束后,我在中大中文系給七七級的同學講授魏晉隋唐文學史,倒未曾給英男所在的七八級上過課。不過,說來也是緣份,七八級同學在畢業(yè)后,常常邀我相聚。他們一直關懷母校,幫助母校。特別是他們同窗之間,情深誼厚,常常使我感動。我雖然沒有機會在課堂上和他們直接交流,可是,三十年過去,在這年級九十多位校友中,許多人的音容笑貌,也依然歷歷在眼。師友之間,融洽無間。我在中山大學學習工作了六十年,而和沒有上過課班級的學生,彼此一往情深,延續(xù)了三十年,也確少有。此中緣故,我實在也無法說清,祗能說是人生中難以遇到的緣份! 英男第一次讓我看他的詩,是在他畢業(yè)后約十年的一次聚會上。記得那時他穿著筆挺的藍色西裝,神清氣爽。席間,他從口袋里拿出幾首小詩,說是讓我看看,同時也問了些有關寫作格律詩詞的知識,我隨便看看,也稍作評點。老實說,那時英男寫詩,還未進入門檻,我在匆忙之間,也不知說些什么為好。 大概到新世紀之初,英男入住中大教師宿舍,離我家較近。有一回,他把一大疊詩稿,交給我看。翻閱后,覺得還好,而且知道了他對寫詩有強烈的興趣,也頗替他高興。不過,那時彼此都忙著別的事情,我也來不及和他彼此切磋。 又過了好幾年,我們雖同住一校,但見面不多。偶爾知道七八級的校友,有好幾位熱心寫詩。手機電腦,成了他們傳詩遞簡的飛鴻。我又聽到七八級的校友們說,在這年級的詩客中,英男最為用功,他常在網(wǎng)頁上發(fā)表詩作,得到好評。這回,他發(fā)給我《平沙集》,我仔細拜讀,才知道他確實是學業(yè)大進。所寫詩 作,與前兩回交給我看的,不可同日而語。我想,『工夫不負有心人』,凡作事,祗要『一靈咬住不放』,是總能作出成績的。英男的詩,風格屬沈郁遒勁一路。試看他《自題平沙集》的第一首,便很容易發(fā)現(xiàn)在典雅的辭藻中,壓抑著一股嵚嵜磊落之氣。他那些紀念亡父、亡兄、亡友的詩,寫得情感真切,哀傷中又流露出自己對生活不平的牢騷。我很奇怪,為什么他的風調(diào),會顯得如此深沈?一問英男,才知道他在大學畢后,經(jīng)歷崎嶇。境內(nèi)境外廣闊的生活面,既讓他對現(xiàn)實、對世界,有更全面的認識,也讓他對人生、對歷史,有更深切的感悟。所以,在《平沙集》里,沒有輕率的應酬之作,他落筆總是沈重的,認真的,嚴謹?shù)?。我看得出他在有些詩里,用辭遣句,反覆斟酌,甚至有時還會過于考究。但一題在手,總不會率意為之,草草了事。所以,這本詩集,雖名曰『平沙』,實質(zhì)似蒼巖。憂時論世,有棱有角;傷逝懷人,深沈老健。這和時下一些詩作,在無病呻吟中給人流滑之感,大不一樣?!涸姼F而后工』,英男經(jīng)歷過有順有逆的人生道路,寫出的詩,也分明留著或深或淺的腳印。沈郁中時有奇兀的風格,也照見出他的牢騷抱負和個性。 英男告訴我,近十年,他潛心讀書,惡補經(jīng)典。到而今,他也過了知命之年了吧,但竟仍焚膏繼晷,勤奮向?qū)W,樂此不疲,實在令人感佩。我們從《平沙集》中,也可以見到他喜歡用典的習慣,這說明他讀書之多,用力之勤。否則,他不可能處處拈來,讓詩作添上了書卷之氣。當然,好用典,也是一把雙面刃。這一點,相信英男在創(chuàng)作的過程中,是深有體會的。 我讀書,往往如囫圇吞棗,不求甚解。至于寫詩,近幾年, 不曉得為什么全無興致。比起英男的用功,自覺汗顏。也許年齡漸大,壯志消磨。在網(wǎng)絡各種消息的引誘下,對著熒幕,反耗費了不少讀書的時間。所以,英男囑我寫個小序,頗覺為難,不過,想到這一回,在中文系七八級同學畢業(yè)三十年聚會之際,英男捧出這本《平沙集》,讓師友們分享他的喜怒哀樂和人生感悟,實在很有意思。再三躊躇,遂承囑命筆,也作為我對特具凝聚力的中文系七八級校友,再三致意。平沙集 《三十年前的詩壇論戰(zhàn)再回首 黃樹森》
林英男送來他的詩集《平沙集》讓我寫序,我欣然應允了。 三十一年前那段無法超越的印記不可能抹去。神馬并非都是浮云。 沒有一滴雨會說自已造成了洪災。但每個洪災內(nèi)邊卻都是一滴滴雨匯集而成的。 我在這個時間段也面臨轉(zhuǎn)型,走在從心靈封閉到心靈牧放的歷史隧道里。我在二十世紀六十年代至七十年代下半葉,有相當文字為『受命行事,嗚鞭示警』之作,『雖是受命之作,有著江湖庸醫(yī)吞錯自配假藥的苦衷,也有大任于斯的年少春風得意和為左記云翳所遮的悲涼』。我在編審職稱評審中的這段話,開始摒棄罪孽年代的窒息和崇拜,開始釋放悄然萌動的驚異和好奇,開始沐浴潛滋暗長的開放和掙脫,因之與林英男們年青一輩也有了溝通可能。 一九八一年一月號廣東省作家協(xié)會《作品》文學雜志,決定發(fā)表黃雨批評朦朧詩的文章《新詩向何處探索》。一九八○年十二月,作為理論編輯的我,約了中山大學中文系在讀的大學生,到文德路省作家協(xié)會,座談朦朧詩。就新詩的革新與探索,開了一個會。記得有辛磊、林英男等應邀。辛磊即前些年寫長篇小說嶺南三部曲之《大清商埠》《大國商魂》的作者之一,第三部《大江紅船》尚未寫完,辛磊英年早逝,俊才痛失。近期,在和劉中國的閑聊中,被提及的同學中,林英男是頻率很高的一位。這讓我重新梳理過往的記憶、審理以往的作為。林英男在那個座談會上的發(fā)言,觀點清晰、不同尋常,帶有年青人的理論銳氣和敏捷眼光。于是敲定他撰寫一篇與黃雨商榷的文章,我問他在七天內(nèi),能否完成。林說:沒問題。于是,我把黃雨文章的條樣交給了林。于是,就有了發(fā)表在一九八一年二月號《作品》上林英男的《吃驚之馀——就新詩的探索方向與黃雨同志商榷》長文。 林英男文章,影響極之深廣。那時候的《作品》是個很牛的刊物,發(fā)行量達七十九萬份。時至一九八二年,《北京師范大學學報》(社會科學版)第六期上,發(fā)表了該校著名教授黃藥眠的萬字長文《關于朦朧詩及其他》,為黃雨辯護并對林的文章進行了全面的反擊和批評。 這多少有些吊詭,也令人錯愕。一位著名教授,放下身段,對一個未畢業(yè)的大學生如此的青睞。一場對新詩的理解歧見,有人力頂有人吐槽,這很自然,卻然引發(fā)一場南北呼應的激戰(zhàn)。張愛玲說『出名要早』,如今衍生開來,說『裙子要短,出名要早』??〔啪⒕鸵欢軌蚱G遇『出名要早』的強大身影么?林英男一九八二年畢業(yè),罹難接踵而至,羊城晚報要林分配到羊城晚報工作,不成;一九八四年,省文化廳打算把他列人才第三梯隊,調(diào)入省文化廳加以培養(yǎng),也不成。學校某些政工用檔案羅織評語,把他打入另冊。雖然后來學校為他修改評語,刪去不實之詞,但已經(jīng)耽誤了許多機會。那年代檔案如同一個生死簿,要你下地獄就升不了天堂。那時候的羊城晚報南方日報在中國輿論界很牛,是開放改革輿論的引領者先行者,林英男錯失良機,歷經(jīng)了一場命運之戰(zhàn)。 這場論戰(zhàn)中,黃雨提出了究竟哪一種稱得上是『新一代的詩』?『新詩如何創(chuàng)新,追求什么,朝什么目標探索?』的問題。他從一些新人的片言只語,摘下的關鍵詞是『土壤』、『人民』、『不能靠夢活著』、『時代』、『改造外在世界』等,他用一個『革命的、現(xiàn)實主義的道路』回答了他所提出的兩個問題,而他眼中的朦朧詩是,『脫離現(xiàn)實,思想蒼白,語言離奇,玄之又玄,是個人主義的自我膨脹,是『夢想自由者的絕望的情緒』。 與黃雨傳統(tǒng)的、守舊的思維視野殊異,林英男認為:『十年動亂創(chuàng)造出奇特的一代?!弧核奈遄C明:醒獅睡了,睡獅又醒了。象五四前夜,歷史又一次脫節(jié)了。亞洲大陸斷裂了,在中蘇邊界;五大洲飄移了,在太平洋相撞。在歷史的脫節(jié)點,他們憤怒;在斷裂層噴射的巖漿中,他們垮掉;在大陸飄移的震蕩中,他們迷惘,但他們站著,站著憤怒,站著垮掉,站著迷惘——站著思考,千百萬年輕的腦袋在日夜掘進,要為地球的腦海增加新的皮層和溝紋。』黃藥眠的文章,對林英男『青年詩人經(jīng)常用的手法,是朦朧的意象』;要有『零星的形象構圖』;『富有運動感的急速跳躍』;詩應該有『交叉對立的色彩』;要有『標點改進和語法的主觀化』;寫詩要『哲理和直覺的單獨表現(xiàn)或熔合』;做詩『要用象征隱喻的手法和奇特的語言結構』七點提綱,逐條進行了分析和反駁。這屬于藝術上的探付,倒也無妨。但黃藥眠論及朦朧詩理論的思想根源時,卻有點煞有介事,似是而非,呈現(xiàn)荒唐做派與傲慢。他列舉了四條: 一、看不清客觀事物原貌,以及事物與事物間的聯(lián)系; 二、把社會里的人都看成是各人自我的活動,變成自我展示的個人主義者了; 三、沒有一個完整的思想體系,沒有力量把紛紜復雜事物加以類化; 四、對祖國的語言修養(yǎng)很差,又不肯虛心地向人民群眾學習。 這真是文化固化不易撼動的生動寫照。 對于時代的看法,黃藥眠一面驚異林英男的『博學』,一面提出了他的定讞評語:『我們講的是詩,為什么突然要扯到自然界這樣的巨變呢;我們應該怎樣來對付它呢?』『作者幻想出天崩地裂的恐怖的形象,好象地球都快要破滅的大災難來臨了,然后把大災難作為前提,提出要寫現(xiàn)代詩的結論?!?此論真有點不食人間煙火,不知今生何世?還有點晚清朝廷緝拿亂黨的勁頭。其實,林英男在與黃雨商榷文章中鮮明發(fā)出『他腳下的地卻從現(xiàn)實世界的大陸分離出去』,到底『是年齡的距離,還是時代的距離』的天問。 一九八○年,正是在『文革』『天崩地裂的恐怖形象』展現(xiàn)之后,正是『大饑荒』『大逃港』、『大災難』,中國現(xiàn)代化這部汽車龍鐘老態(tài),步履蹣跚,一再踉蹌,乃至不救之后;也正是鄧小平聽聞『養(yǎng)五只鴨子就是資本主義』的驚諤,萬里看到幼兒在鍋中取暖慘象的痛哭,彭德懷看到工人無褲可穿的怒斥之后,這就是中國環(huán)境的危如累卵、非開放不可的歷史現(xiàn)場和時代形象。林英男的『時代距離』論所表述的一代年青人憂患、困惑,正是這場論戰(zhàn)的命意點穴之筆。 文學史,不應該祗是作家作品的編年史,更應是文藝思潮的發(fā)生,發(fā)展、替代、轉(zhuǎn)變的歷史。文藝思潮,也絕非風格流變的演繹,更應是現(xiàn)代性理念的碰撞,交鋒。這場朦朧詩論戰(zhàn)的焦點,也正是在『現(xiàn)代性』兩個輪子:市場化與人文化。如果這個世界上還有什么共享的文明的話,那也就是這個具普遍世界意義的現(xiàn)代性了?,F(xiàn)代性的共享性多樣性并存,正是林英男們所孜孜以求的愿景。社會越封閉愚昧,其社會認同,越強制和盲從;社會越開明開放,其社會認同,越自愿和合理。歷史的災難太深重了,它也生成了一種進步,以往的一切都要用實踐和理性去重新審理,包括朦朧詩和文藝思潮。中國文化是否具有多元開放性和自我批判度,是否具有現(xiàn)代性思維模式,是否具有自創(chuàng)能力,是我們不可能避開的問題,別老拉上老外背書。 學生時代的創(chuàng)造性,往往被刻意追求一致斫喪自由的工具化社會化過程給扼殺了,如果再加上意識形態(tài),那無異是對學生才能、性格、命運的摧毀。六十歲一個甲子,正是知識分子,用自己的磨難、思考和行為,追問和踐行生命的終極意義,煥發(fā)思想與精神之花那流動而常青的生機,在知識沈淀和經(jīng)驗積累完成之后,奉獻社會,潤澤修身,知事悟道的第二個黃金周期。 林英男三十一年前一時蒼茫,掩蔽著另一時的輝煌,另一種成功,彰顯著另一種精彩:在大學任教期間,他出版了學術論著和教材多種,他畢十年之功研究古詩詞,寫就了這本《平沙集》和呼之欲出的《謝靈運評傳》。 《平沙集》系作者八十年代論戰(zhàn)之后,三十年間內(nèi)心感受抒發(fā),志向躊躇呈現(xiàn),靜思超然沈積的一個集成板塊,上口耐嚼一色,文采思考齊飛,堪稱獨樹一幟之作?!簮耗倦y成君子翳,嗚條豈是太平林?』(《越吟》)『十年轉(zhuǎn)石空留響,兩掌摶沙獨笑吾?!唬ā蹲灶}》)那種突圍后的快感,挫折后的坦然,那種凄美;『蕭寥晚雨擾禪那,俯仰沈沈問壁呵?!弧航蟊б惠啘婧T拢悦<捶鹗侨紵??!荒欠N生活磨難后的平靜,淬礪后的靜思,那種禪悟;『六十年愁罹率野,八千里路戴孤星。』『一寸溺灰同此劫,百年??彤愢l(xiāng)風。』『屢折民肱無九轉(zhuǎn),壺翁朝暮作狙公?!荒欠N對靈根身世的緬懷,個人際遇的感慨,輾轉(zhuǎn)異鄉(xiāng)的吟詠。其詩作對仗工整,用典豐富、精當,讀來瑯瑯上口。那種韻律美和古典美,都是我所喜歡的。它的詩味濃郁,歷史厚重,格律嚴謹,都是可傳之久遠的。是為序。 二○一二年七月二十日 廣州平沙集 徐晉如序
平沙集 跋昔陳亢問異聞于伯魚,伯魚應之曰未,且述『不學詩,無以言』之訓,是知至圣傳鯉,亦首詩教。詩云:『哀哀父母,生我劬勞』,豈圣人以詩者仁孝所蘗耶?平沙公幼時,父母恩違,依慈庇長,初未得諸庭趨。己未臘月,父彌留,奔挽未及,至則幠衾矣。扶柩歸故宅,夜闃籟沈,神哀形毀,不脫绖帶,以待天明。明旦曦窗下,惟遺像高懸,破紙滿地,撿之則其尊人遺詩也。平沙公藏之三十馀年,燈下偷展,輒心大慟,情志漸萌,遂亦成詩人。嗚乎!鬼神之事,子所不語,而下世之人,能傳騷心,詩教之通于幽明者亦大矣!今集中家祭之什,哀暴風之不止,痛離魂之未返,荒天窮海,啼血怨春,仁孝之心,可質(zhì)天地,誠中形外,故尤能動搖人心。平沙公于學無所不窺,而詩學用力最劬。唐時高達夫年三十五始學詩,而終能自出一頭地,平沙公學詩更晚于高,而勤力詩道,孜孜矻矻,積年所為,洋洋大觀。其志廉,故高曠沈雄,如蹈五??;其行潔,故質(zhì)實峻偉,如遇奇士;其學博,故驅(qū)馳墳典,如運密珠;其思深,故幽懷深致,如犀照水。清人說詩,有詩人之詩、才人之詩、學人之詩之判,平沙公非不欲為詩人之詩也,而才為學所掩,下筆獨典重如籀篆。竊謂此體肇之顏之推,后之得之者惟顧亭林,至公而三矣,蓋真儒者之詩也。余蒙平沙公不棄,許以忘年,更以道合志同,時相盤桓,然亦未敢云知公。概乎言之,其詩無論古近歌行,儒者之志,一以貫之。又嘗攻西學,不硁硁乎鄉(xiāng)曲門戶之見,故諸作議論正大,文辭排奡。此又公詩獨造之境也。于戲!乙巳以來,科舉既廢,中經(jīng)陳胡之亂,紅羊之劫,吾國文化,竟成土苴。公之情志,托于歌詩者具在,然季世鄙文崇質(zhì),識者蓋鮮矣!鹽瀆徐晉如于橫艾執(zhí)徐年彊梧協(xié)洽月游兆汭漢日
余真啖名者也。余所啖之名,實之賓也。實者,儒學之以修身為本,進則修己以安人。仆虛擲六秩,忝屆耳順,學尚不足誤人,德猶不堪修己,以此啖名,欺世耳。若乃如是之身后名,洵為赤道冰山,不如即時一杯濁酒。故嗜酒者,真啖名也。洎半百之齒,余知恥近乎勇,勇而始學詩也。尸居袖手,坦蕩之馀而有詩。好古之故,余詩之體,糟粕也;嗜酒之身,余詩之味,醪藥也。唯以志年遭驚恐,經(jīng)絡不通而麻木不仁,醫(yī)者謂之痹癥,長年啜之以醪藥也。醪藥五味雜陳,甘苦自知,辛酸為己。或曰理可修己,而不可強人,強人無異于以理殺人。故知藥可療己,未必治人;詩能娛己,未必悅?cè)?。夫子曰:『古之學者為己,今之學者為人?!秽捣?!詩以悅?cè)藶樵?,即近乎諛人矣?是為跋。 平沙壬辰夏于康樂園客盧平沙續(xù)集·汪茂榮序
昔義寧陳寅恪先生讀岑仲勉文竟,慨然語陳援庵先生曰:『此君是粵人,中國將來恐只有南學,江淮已無足言,更不論黃河流域矣?!凰闺m朋輩間一時興到之言,究其實,要非逞臆之談。江淮、黃河流域云云非敢論列,若南學后來居上者,固較然明矣。蓋海通以還,嶺表與外洋蕩摩,影響所及,粵人窮則思變,每能鑿空創(chuàng)辟,開華夏一代風氣。經(jīng)濟如此,學術如此,即詩詞何莫如此。夫窮則思變暨于詩詞,抑末矣,而實有至精者在。 蓋國于天地必有與立,經(jīng)濟其粗焉耳,唯文化允執(zhí)其精,詩詞尤精焉者。第此精焉者,至晚近以佞古過甚寖微。夫詩若詞,根極風騷,可以正得失、動天地、感鬼神,關乎國之興衰,吾民族精神實寓焉。詩道而微,則民族精神奚寓?值此寖微之際,有人焉,以『詩界革命』為天下倡。即身之所遇、目之所見、耳之所聞,以新名詞寫新事物,于一味擬古徒存軀殼者外開徑獨行,自辟異境,足以式多士而起后學,是不啻化詩壇之腐朽為神奇矣。其首功者,厥為粵人梁卓如、黃公度二氏。此粵人窮則思變一也。新文化運動起,陳、胡輩謚詩詞為『骸骨迷戀』;鼎革以還,并此『骸骨迷戀』亦魯莽滅裂之,國人幾不知詩詞為何物,舉禹域率入于椎魯不文之境,民族精神云乎哉!際此存亡絕續(xù)之交,復有人焉,于羊城創(chuàng)刊《當代詩詞》為天下倡,海內(nèi)向風承會,馴致社刊林立,詩詞復興終成燎原之勢,一發(fā)而不可遏。是不啻于傳統(tǒng)詩詞運命肉白骨而起死生矣。尸其首功者,厥為粵人李汝倫氏。此粵人窮則思變二也。雖然,猶有憾焉。三十年來,詩詞復興為量也而非質(zhì)也,彌望黃茅白葦,求一精思健筆、闖然入于古人之境者蓋寡。當此大雅不作之時,又有人焉,以舉辦國詩大賽為天下倡。斯國詩大賽者,以復興傳統(tǒng)詩詞雅韻正聲為鵠的,藉唐宋以降科舉矩矱為形式,延聘詩詞名家足孚眾望者為主考官。賽事公開透明,避俗若浼,一以遴選高材俊彥為指歸。夫詩詞大賽眾矣,至考選嚴格、品位高雅如斯者,則絕無僅有。是不啻于詩詞之道撥微行而反之于康衢矣。尸其首功者,厥為粵人林英男氏。此粵人窮則思變?nèi)病F駳q,國詩大賽已舉辦三屆。凡入彀者率能茹古含今,與時下大賽所選相去何止霄壤。繼是以往,國詩大賽蟬聯(lián)續(xù)辦,真積力久,豈獨焜耀南紀,抑將影響華夏詩壇至深且巨。噫!振大漢之天聲,張民族之精神者,非在斯歟?義寧豈虛言哉! 曩林先生嘗以所著《平沙集》見惠,余受而讀之,覺古近體詩挽硬盤空,奇肆奧衍,如商彝周鼎,令人氣懾而不能下。近復惠《平沙續(xù)集》,則諸體漸化奧博為疏雋,時于下筆遲重絕倫處見飛揚踔厲之概。是真能抗古杰立,日新又日新者。因悟國詩大賽岸然負異于俗尚,非無由也。蓋先生家學淵源,廣匯懋蓄,卓然詩詞名家。夫以詩詞名家而舉辦國詩大賽,宜其能悉衷大雅,度越恒流,超然指向上一路?!?a target='_blank'>詩》曰:『唯其有之,是以似之?!涣窒壬醒伞F澮宰x《平沙續(xù)集》,憶義寧語,兼及國詩大賽,而發(fā)其覆如此。并世君子,倘以為然乎?是為序! 乙未八月于桐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