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詠猶留水一方,卻因佳句憶重陽。
數(shù)行衣帶蠅頭字,萬里山河雁背霜。
硬語鋒攙黃菊瘦,幽思夢遏碧云涼。
了知詩味參陳范,濃淡鹽梅許我嘗。
按:彌龕佛日樓詩,付梓已數(shù)月矣。重陽前夕,校讀方畢,忽夢君來談詩。君謂范詩重氣勢,擅開闔,不露斧鑿痕,深入淺出,以白描行之,如秋水之湛然無色。陳詩則重造語、鍊句、用字,于厚重大之外,施朱傅粉,謹嚴不茍。學(xué)范詩殊不易見好于人,蓋樸質(zhì)無華,異于綺麗奪目,非別具慧眼者不能識之。雖然,詩以言志,所以自娛,非以娛人者也,又何必強人之皆必同我之所好乎?無已,則曷若取范氏之氣骨,益以陳氏之品藻,融會而貫通之哉?嗣又語,明日重陽矣,九日虞山一律,其再和之,惟必押全韻,以余前此疊和二首均未押首句韻也。余笑應(yīng)曰:「方」韻固不易押,即「霜」韻亦似易而實難。君乃高吟「霜」韻一聯(lián)。醒僅憶「萬里山河雁背霜」之句,其上句則忘之矣。悚然悽感,勉和斯章。憶君詩授梓初,君子道培堅欲余贅數(shù)言,余則以履川之序、栩庵之跋已各盡所欲言矣,余更何言?乃竟于校讀君詩甫畢之夕,忽搆斯夢,豈聲應(yīng)氣求之說,幽通冥感之句,冥冥中果有不可思議者在歟?甲辰重陽,無為張稚琴記于香島攬秀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