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寐三年交，西北萬里別。
一官身將老，五斗腰懶折。
經(jīng)年無只字，有字即永訣。
丙申餞窮冬，凍淚結面雪。
離舟各煙水，殊方協(xié)裘葛。
兩枉大雅作，遠寄慰寒褐。
之官思東游，空囊凈如抹。
豎河奔蒼梧，況是生死穴。
苦云今年饑，餓殍四覼列。
病軀沖死氣，檢葬日不歇。
千錢致斗米，官亦啖面麧。
上書策救荒，所學期一泄。
方員有齟齬，肝腸坐幽郁。
淫毒積愷懷，疽背見肺窟。
伏枕荒山中，待命幸痂結。
右脅復生楊，臂肉潰至骨。
民痍病未蘇，吾癭痛可割。
呼兒俯就爺，背上作書札。
首書竟死矣，三字讀千咽。
次下不可識，語斷墨滲缺。
先來一封書，書中愿有乞。
張黃與黎呂，各求挽歌一。
續(xù)有最要事，托傳陳氏節(jié)。
自言未傳此，千古眼不閉。
傷哉儒生心，炯若日月揭。
往聞周侯窘，獨哭坐天末。
每尋兄弟樂，口自生石碣。
賈生厚天性，哀樂致殊絕。
叔逝伯柴立，季怒伯止啜。
悼亡兩佳人，璚樹馀短茁。
皇天豈無意，賢俊古顛蹶。
神圣實忸怩，后士復何說。
人情固嘆喟，公衷洞慈達。
轉(zhuǎn)為掀髯吟，爽翠眉上發(fā)。
拂亂溢方寸，困橫忍豪發(fā)。
生名青云器，死為丹丘血。
吾輩遣一信，彼土阻累月。
不冀氣數(shù)外，但望旦夕活。
庶幾黃泉底，交心得粗徹。
轉(zhuǎn)惟我侯者，及時產(chǎn)邦杰。
經(jīng)書為文章，忠義之所出。
司命倘可告，茲厄或爾脫。
實恐命至此，飲羽堅不拔。
枯魚不望水，惟有久涸轍。
昔年居廣州，往往生驟疾。
醫(yī)和照五內(nèi)，體胖致痰厥。
忽然得清晏，走報誤倉猝。
用是私或?qū)?，而茲邈難決。
山河亙紆遙，斯人亦慎密。
北風吹寒景，獨立真宰闊。
題詩留后時，委心任存歿。
存為再來人，歿為哀辭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