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何廣

共 1 首
《說文》「足」、「疋」兩部首相承?!格狻瓜略疲骸缸阋?。上象腓腸,下從止?!兜茏勇殹吩唬骸簡栺夂沃?。』古文以為《詩大疋》字,亦以為『足』字?;蛟弧厚恪蛔郑辉获庥浺?。」許君于此字,可謂翔實(shí)。自隸變后,足、疋兩形迥殊。而《管子·弟子職》篇作「問所何止」,益不可通。此拓疋字瞭然,乃確知疋字之形。且「疋」部止「??」「??」兩字,義取疏通,與「足」部八十五字從「足」為義者迥別。可知許君云「古文亦以為足字」者,明其實(shí)非「足」字,乃古文叚借也。古無四聲,「足」「疋」「胥」「所」,皆一聲之轉(zhuǎn)耳。《曲禮》雞曰「翰音」,雉曰「疏趾」。雉飛三丈,雞飛不能三丈。飛高者見其趾。此器三趾卓立,亦可謂之疏趾。疏趾,即疋之本義矣。「疋」與「疏」同音同義而別用,「胥」「所」又別為用。古文字少,意在以簡御繁,故叚借特多。然一字?jǐn)?shù)叚,如「疋」字者,于部首中尤為廑見。《大雅》「雅」字,本叚鳥短尾之「雅」,又假象腓腸從止之「疋」,至今「雅」「疋」并行,竟無正字。《周禮》:「笙師舂牘應(yīng)雅。」《樂記》:「訊疾以雅?!寡疟緲菲?,所以節(jié)舞。叚為「雅頌」字,此義不見于《說文》,可想見古人作字,其難其慎,而孳乳浸多,不料后來如此之支蔓無窮也。然則「疋」之為用何廣乎?據(jù)厲樊榭、翁覃溪、汪容甫所考證,此器曾在馬半槎處,后歸巴予籍,最后又歸吾友程木庵。六舟上人客木庵家,為釐定金石文字,因此鐙款識(shí)字多難辨,為剔清精拓。道光戊戌,寄拓本至都。余用厲樊榭原韻作詩三篇。后木庵之子守恭執(zhí)摯門下,曾為題所藏彝器拓本,有云:「卻笑木庵心似木,閒中雕盡古來蟲?!箷r(shí)余年方壯盛,海內(nèi)稽經(jīng)諏古之儒,罔不諧際。摩挲金石,攄發(fā)詩文,幾于無日無之。廿馀年來,軍興不息,東南文獻(xiàn),凋秏特甚,故人宿草,彝器晨星。余亦年逾古稀,老與病俱,后生輩有持古匫求為題記者,視為過眼煙云而已。今春至吳門,余病少瘥,漸有吟事。養(yǎng)閒主人出此拓屬題,知是器又從木庵歸鴛湖范稚禾,今自范氏歸草堂。時(shí)賢題詠甚盛,余乃就「足」「疋」二字義演成一篇,以補(bǔ)三十年前罅漏,且亦翁、汪及今日諸君所未經(jīng)道及也。時(shí)同治庚午立夏后三日,對(duì)雨并識(shí)于金獅橋巷寓齋。
我昔疊和樊榭詩,為竟寧鐙費(fèi)煤麝。
剩稿拋殘三十年,夜雨吳船續(xù)佳話。
翁汪緒論在鉛槧,皆與吾言有針芥。
剔鐙休笑六舟癡,墨拓鮮明良一快。
咫義重拈足與疋,洨長于斯見爐鞴。
因思六書形聲道蓺賅,倉籀幸未隨嬴灰。
蒙于古文有深耆,曾考秦鐘與吳罍
側(cè)聞草堂富彝器,燹馀收拾從蒿萊。
何時(shí)許我遍捫叩,詳辨亥豕分箕荄。
今宵且喜識(shí)一字,豈厭推敲細(xì)瑣如重儓。
⑴ 昔讀《積古齋款識(shí)》,謂「周公??鐘」?!钢芄姟鼓饲匚涔鹿?,「秦」誤為「周」也?!敢褂昀湣鼓顺f王所鑄「吳罍」。儀徵師見之曰:「此吾諍友也。恨易疇、未谷不及見矣?!?/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