罹讒言以草草兮,固幽窅而難明。
居煢煢其弗豫兮,心慌惚而怦怔。
君門九重而迢迢兮,浮云浩其盈宇。
羌薄言而往愬兮,路崄巇其多阻。
空拊膺而流涕兮,指蒼天以為誓。
心忉怛而隱憂兮,蓋懜懜其如醉。
環(huán)堵孤坐而呻吟兮,孰知予之痛也。
聊假寐以隱幾兮,栩栩其予夢也。
夢予駕卿云以為車兮,命祥飆以為馭。
羲和導(dǎo)予以前驅(qū)兮,鸞凰飛騰而擁護(hù)。
穿白榆之離離兮,亂銀河而徑渡。
帝居高其崔巍兮,聊弭節(jié)而仰顧。
群仙紛出以予逆兮,歘逍遙乎帝阼。
拜稽首以屏息兮,帝命升予于戶著。
團(tuán)白雪以飯予兮,飲予以湛湛之露。
咨予來其何為兮,顧予顏之慘哀。
予長跪而陳辭兮,希垂聽于下懷。
曰予待罪于承明兮,歲冉冉其九更。
沃君心以勸講兮,觸忌諱于奸萌。
遂謫予于部署兮,日奔走以皇皇。
雖閱歲而兩遷兮,孰輕重乎玉堂。
慨遭時之汶汶兮,恒皓皓以自盟。
曰妻孥其無靦兮,矧曰其戚夫友生。
眾口議予之形影兮,謂假途而黷貨。
若曰予有此內(nèi)疚兮,敢復(fù)狺狺而文過。
仰日月之高明兮,照臨下土。
雷霆轟轟而有聲兮,曰震擊之為武。
信鬼神其如在兮,請左右而命之。
鑒予行其符議兮,愿揚(yáng)威而正之。
彼哆侈成南箕兮,繄青蠅止于樊。
誰適與為謀兮,罔敬聽于楊園。
冤矣哉!
叫閶闔兮排帝閽。
皇心明其昭昭兮,矜此勞人。
辭既畢而待命兮,僾乎有聞。
帝曰:小子,朕告汝以大道兮,比于爾身。
昔屈平之謇謇兮,眾蔽美而嫉妒。
沈汨羅以自明兮,荃不揆夫中素。
薏苡與明珠兮,固形象之類也。
暌曰載鬼一車兮,亦見豕之穢也。
議形影之舛錯兮,自前世而固然。
惟忍尤而含詬兮,斯于大道之安。
汝信脩姱而內(nèi)美兮,雖顑頷其何傷。
勿曰人莫我知兮,橫涕泗之浪浪。
返放駕于南山兮,結(jié)丹霞以為房。
佩明月之團(tuán)團(tuán)兮,剪春云以為裳。
太白巖巖而西來兮,澧洋洋以東注。
懷故都之信美兮,服朕言而遠(yuǎn)騖。
奏朱弦于空谷兮,矢白首以為期。
曰修汝之初志兮,奚猶豫而狐疑。
予聞命而驩娛兮,恍氣豁而神寤。
九頓首以拜嘉兮,下走循夫前路。
夢既覺而雞鳴兮,星閃閃其漸疏。
戒仆夫以夙駕兮,予將返乎故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