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物:曼陀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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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499—569 【介紹】: 即拘那羅陀。南朝陳時僧。西天竺優(yōu)禪尼國人。以通三藏知名,特精世親法相唯識之學(xué)。歷游諸國。梁武帝太清二年至建康,帝深加敬禮,將事傳譯。會侯景亂起,潛行南歸,隨方傳譯不輟。法相唯識之學(xué)乃傳中國。后入南海卒。譯有《攝大乘論》、《唯識論》等。
新脩科分六學(xué)僧傳·卷第二 譯經(jīng)科
華言親依?;蛟撇_末陀。華言真諦。西天竺優(yōu)禪尼國人。梁武皇帝盛昌三寶大同中直后張汜等。送扶南貢使返國。且使請求名德三藏。彼國乃以諦應(yīng)詔。而并赍至大乘論諸雜華經(jīng)等。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達南海。大清二年八月。屆京師。帝頂禮于寶云殿。即欲傳翻。屬寇羯憑陵弗果諦亦漫游東土。檀越富春。令陸元哲。招延。與沙門寶瓊等二十馀人。翻十七地論。昉五卷。太寶三年。侯景徵還供養(yǎng)。元帝啟祚。止金陵正觀寺偕愿禪師等二十馀人。翻金光明經(jīng)。后隨方傳譯。靡寧厥止。心欲汎舶往楞伽脩國。道俗結(jié)誓留之。遂停南越。重覈所翻。文帝天嘉四年。楊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準(zhǔn)僧忍律師等。欽渴新聞。遠承芳問。諦感其意。乃為翻攝大乘等論。旋至梁安。將返西國。而業(yè)風(fēng)飄舶。還廣州。刺史穆公頠。延住制旨寺。與沙門慧愷等。翻廣義法門經(jīng)及唯識論等。穆公薨。世子紇為檀越。仍事傳譯。然其神思通幽。非世所測。嘗居絕島。紇往候之。波濤??涌。未即渡。諦望見。因敷坐具水上。跏坐。絕流達岸。而坐具略不沾。濕或折荷葉乘之。不少傾側(cè)。 至光太二年六月。入南海北山。將捐身命?;蹛鹇勚?。輟講奔赴。刺史稽顙請留。群眾遮挽。三日乃已。因是迎致王園寺。議還建鄴。會有忌者。沮于上。乃止。大建元年。正月十一日。遘疾遷化。年七十有一。所譯經(jīng)論。僧宗法準(zhǔn)等。奉還匡山。 諦雖廣出眾經(jīng)。偏宗攝論。故隨處翻傳。親流疏解。后疏則僧宗所釋也。宗愷則窮括教源。詮題義旨。每面揚闡。情理無伏。 諦一日喟然長嘆。而謂愷曰。君等實副參傳。而遇非其時。則奈何。愷泣數(shù)行下。因跪啟曰。法被中國。群生垢重。致是擾攘。必何時而可定耶。諦指西北。且曰。此方有大大國。非久當(dāng)盛弘吾教。但恨君等不及睹耳。嗚呼其亦有待于今日乎。 諦自梁武之末。陳宣之初。二十三載。所出經(jīng)傳記。六十四部。合二百七十八卷。 于時有中天竺優(yōu)禪尼國王子月婆那首華言高空。以魏元象中。于鄴城司徒公孫騰第。出僧伽吒經(jīng)三部七卷。沙門僧昉筆受。屬齊受禪。南抵金陵。大同間。譯大乘頂王經(jīng)一部。梁武詔那??偙O(jiān)外國諸使。大清二年。遇于闐沙門求那跋陀。華言德賢。赍勝天王般若梵本至。那從祈請得之。適丁侯景之亂。未暇翻傳。陳天嘉乙酉歲。始譯于江州興業(yè)寺沙門智昕筆受。
續(xù)高僧傳·卷第一 譯經(jīng)篇初
拘那羅陀。
陳言親依。
或云波羅末陀。
譯云真諦。
并梵文之名字也。
本西天竺優(yōu)禪尼國人焉。
景行澄明器宇清肅。
風(fēng)神爽拔悠然自遠。
群藏廣部罔不厝懷。
藝術(shù)異能偏素諳練。
雖遵融佛理。
而以通道知名。
遠涉艱關(guān)無憚夷險。
歷游諸國。
隨機利見。
梁武皇帝。
德加四域盛唱三寶。
大同中。
敕直后張泛等。
送扶南獻使返國。
仍請名德三藏大乘諸論雜華經(jīng)等。
真諦遠聞行化儀軌圣賢。
搜選名匠惠益民品。
彼國乃屈真諦并赍經(jīng)論。
恭膺帝旨。
既素蓄在心渙然聞命。
以大同十二年八月十五日。
達于南海。
沿路所經(jīng)。
乃停兩載。
以太清二年閏八月。
始屆京邑。
武皇面申頂禮。
于寶云殿竭誠供養(yǎng)。
諦欲傳翻經(jīng)教不羨秦時。
更出新文有逾齊日。
屬道銷梁季寇羯憑陵。
法為時崩不果宣述。
乃步入東土。
又往富春令陸元哲。
創(chuàng)奉問津?qū)⑹聜髯g。
招延英秀沙門寶瓊等二十馀人。
翻十七地論。
適得五卷。
而國難未靜。
側(cè)附通傳。
至天保三年。
為侯景請。
還在臺供養(yǎng)。
于斯時也。
兵饑相接。
法幾頹焉。
會元帝啟祚承圣清夷。
乃止于金陵正觀寺。
與愿禪師等二十馀人。
翻金光明經(jīng)。
三年二月。
還返豫章。
又往新吳始興。
后隋蕭太保。
度嶺至于南康。
并隨方翻譯。
棲遑靡托。
逮陳武永定二年七月。
還返豫章。
又止臨川晉安諸郡。
真諦雖傳經(jīng)論。
道缺情離本意不申。
更觀機壤。
遂欲汎舶往楞伽修國。
道俗虔請結(jié)誓留之。
不免物議遂停南越。
便與前梁舊齒。
重覆所翻。
其有文旨乖競者。
皆镕冶成范始末倫通。
至文帝天嘉四年。
揚都建元寺沙門僧宗法準(zhǔn)僧忍律師等。
并建業(yè)標(biāo)領(lǐng)。
欽聞新教。
故使遠浮江表親承勞問。
諦欣其來意。
乃為翻攝大乘等論。
首尾兩載覆疏宗旨。
而飄寓投委無心寧寄。
又汎小舶至梁安郡。
更裝大舶欲返西國。
學(xué)徒追逐相續(xù)留連。
太守王方奢。
述眾元情重申邀請。
諦又且修人事。
權(quán)止海隅。
伺旅束裝未思安堵。
至三年九月。
發(fā)自梁安汎舶西引。
業(yè)風(fēng)賦命飄還廣州。
十二月中上南海岸。
刺史歐陽穆公頠。
延住制旨寺。
請翻新文。
諦顧此業(yè)緣。
西還無措乃對沙門慧愷等。
翻廣義法門經(jīng)及唯識論等。
后穆公薨沒。
世子紇重為檀越。
開傳經(jīng)論。
時又許焉。
而神思幽通量非情測。
嘗居別所四絕水洲。
紇往造之。
嶺峻濤涌未敢淩犯。
諦乃鋪舒坐具。
在于水上加坐其內(nèi)如乘舟焉。
浮波達岸。
既登接對而坐具不濕。
依常敷置。
有時或以荷葉。
拓水乘之而度。
如斯神異其例甚眾。
至光太二年六月。
諦厭世浮雜情弊形骸。
未若佩理資神早生勝壤。
遂入南海北山將捐身命。
時智愷正講俱舍。
聞告馳往。
道俗奔赴相繼山川。
刺史又遣使人。
伺衛(wèi)防遏。
躬自稽顙致留三日。
方紆本情。
因爾迎還止于王園寺。
時宗愷諸僧。
欲延還建業(yè)。
會楊輦碩望。
恐奪時榮乃奏曰。
嶺表所譯眾部。
多明無塵唯識。
言乖治術(shù)有蔽國風(fēng)。
不隸諸華可流荒服。
帝然之。
故南海新文有藏陳世。
以太建元年遘疾。
少時遺訣。
嚴(yán)正勖示因果。
書傳累紙。
其文付弟子智休。
至正月十一日午時遷化。
時年七十有一。
明日于潮亭焚身起塔。
十三日僧宗法準(zhǔn)等。
各赍經(jīng)論還返匡山。
自諦來東夏。
雖廣出眾經(jīng)。
偏宗攝論。
故討尋教旨者。
通覽所譯。
則彼此相發(fā)綺繢輔顯。
故隨處翻傳親注疏解。
依心勝相。
后疏并是僧宗所陳。
躬對本師重為釋旨。
增減或異大義無虧。
宗公別著行狀。
廣行于世。
且諦之梁時逢喪亂。
感竭運終道津靜濟。
流離弘化隨方卷行。
至于部帙或分譯人時別。
今總歷二代共通數(shù)之。
故始梁武之末。
至陳宣即位。
凡二十三載。
所出經(jīng)論記傳。
六十四部。
合二百七十八卷。
微附華飾盛顯隋唐。
見曹毗別歷及唐貞觀內(nèi)典錄。
馀有未譯梵本書并多羅樹葉。
凡有二百四十甲。
若依陳紙翻之。
則列二萬馀卷。
今見譯訖。
止是數(shù)甲之文。
并在廣州制旨王園兩寺。
是知法寶弘博。
定在中天。
識量玼瑣。
誠歸東夏。
何以明之。
見譯藏經(jīng)減三千卷。
生便棄擲習(xí)學(xué)全希。
用此量情情可知矣。
初諦傳度攝論。
宗愷歸心。
窮括教源銓題義旨。
游心既久懷敞相承。
諦又面對闡揚情理無伏。
一日氣屬嚴(yán)冬。
衣服單疏。
忍噤通霄門人側(cè)席。
愷等終夜靜立奉侍。
咨詢言久情諠有時眠寐。
愷密以衣被覆之。
諦潛覺知。
便曳之于地。
其節(jié)儉知足如此。
愷如先奉侍。
逾久逾親。
諦以他日便喟然憤氣沖口者三。
愷問其故。
答曰。
君等款誠正法實副參傳。
但恨弘法非時。
有阻來意耳。
愷聞之如噎。
良久聲淚俱發(fā)。
跪而啟曰。
大法絕塵遠通赤縣。
群生無感可遂埋耶。
諦以手指西北曰。
此方有大國。
非近非遠。
吾等沒后當(dāng)盛弘之。
但不睹其興。
以為太息耳。
即驗往隔。
今統(tǒng)敷揚有宗。
傳者以為神用不同。
妄生異執(zhí)。
惟識不識其識不無慨然。
時有中天竺優(yōu)禪尼國王子月婆首那。
陳言高空。
游化東魏。
生知俊朗體悟幽微。
專學(xué)佛經(jīng)尤精義理。
洞曉音韻兼善方言。
譯僧伽吒經(jīng)等三部七卷。
以魏元象年中。
于鄴城司徒公孫騰第出。
沙門僧昉筆受。
屬齊受魏禪。
蕃客任情。
那請還鄉(xiāng)。
事流博觀。
承金陵弘法道聲遠肅。
以梁武大同年辭齊南度。
既達彼國仍被留住。
因譯大乘頂王經(jīng)一部。
有敕令那總監(jiān)外國往還使命。
至太清二年。
忽遇于闐僧求那跋陀。
陳言德賢。
赍勝天王般若梵本。
那因期請乞愿弘通。
嘉其雅操豁然授與。
那得保持用為希遇。
屬侯景作亂。
未暇翻傳。
攜負(fù)東西諷持供養(yǎng)。
至陳天嘉乙酉之歲。
始于江州興業(yè)寺譯之。
沙門智昕筆受陳文。
凡六十日。
覆疏陶練勘閱俱了。
江州刺史黃法??為檀越。
僧正釋惠恭等監(jiān)掌。
具經(jīng)后序。
那后不知所終。
時又有扶南國僧須菩提。
陳言善吉。
于揚都城內(nèi)至敬寺。
為陳主譯大乘寶云經(jīng)八卷。
與梁世曼陀羅所出七卷者同。
少有差耳。
并見隋代三寶錄。

人物簡介

新脩科分六學(xué)僧傳·卷第二 譯經(jīng)科
華言善吉。
于揚州至敬寺。
譯大乘寶云經(jīng)八卷。
較之梁世曼陀羅所出七卷。
少差耳。
并見隋三寶錄。

人物簡介

新脩科分六學(xué)僧傳·卷第二十三 義解科(三)
姓褚氏。未詳何許人。年踰齠齔。即出家。受具后。遂學(xué)毗尼于光州岸公。門下。素持誦法華至老尤不怠。上元元年。示疾終于錢唐之法華寺。春秋七十九。法臘五十八。
宋高僧傳·卷第十四 明律篇第四之一
釋道光。
姓褚氏。
喻齔出家方冠受具。
詣光州和尚學(xué)通毗尼。
于時夏淺德崇壇場屬望。
蓋天賚真士為東南義虎。
云雨慈昧笙鏞道聲。
光持法華經(jīng)創(chuàng)塔廟。
洎沒身不怠也。
上元元年庚子仲秋示疾終于本寺。
春秋七十九。
法臘五十八。
是日馳陽昧昧淫雨??。
烈風(fēng)崇朝嘉木為折。
乃東土福盡之徵也。
俄然喜氣五色亭亭如蓋。
移晷不散偏映精廬。
即西方往生之意也。
初光未歿。
其月三日質(zhì)明。
支疾凝神依色身觀。
彌陀具相現(xiàn)在其前。
滿庭碧華昔所未睹者。
四日昧爽有異人請光為和尚。
遂開目彈指曰。
但發(fā)菩提心。
至五日曼陀羅華自天而雨。
門人神烈義津。
追慕弗遑。
各分法味。
流布行化香火無窮云。

人物簡介

晚晴簃詩匯·卷一五八
汪榮棠,字芾庭,一字余翁,無錫人。
官海鹽知縣。
有《曼陀羅華館詩稿》。

人物簡介

晚晴簃詩匯·卷一五二
張家鼒,字調(diào)甫,一字梅生,江蘇華亭人。
有《曼陀羅館詩鈔》。

人物簡介

中國歷代人名大辭典
【生卒】:1815—1881 【介紹】: 清浙江秀水人,字小舫。
入貲為縣丞。
官至江蘇道員、署兩淮鹽運使。
曾贊畫鎮(zhèn)壓太平軍,為曾國藩所倚重。
有《曼陀羅閣瑣記》、《采香詞》、《萬紅友詞律??庇洝贰ⅰ?a target='_blank'>古謠諺》、《平定粵寇記略》、《江南北大營紀(jì)事》。
詞學(xué)圖錄
杜文瀾(1815-1881) 字小舫。秀水(今嘉興)人。清諸生。精詞學(xué)。編有《古謠諺》。有《采香詞》、《憩園詞話》、《詞律??庇洝贰ⅰ对~律補遺》。

人物簡介

晚晴簃詩匯·卷一七三
沈曾植,字子培,號乙盦,嘉興人。光緒庚辰進士,歷官安徽布政使,署巡撫。
詞學(xué)圖錄
沈曾植(1850-1922) 字子培,號乙庵,晚號寐叟、巽齋。
嘉興人。
光緒六年(1880)進士。
授刑部主事,遷郎中。
宣統(tǒng)元年(1909)辭官。
入民國,在滬為寓公。
博學(xué),綜覽百家,旁及兩氏。
詩沉博奧邃,為同光體魁杰。
人以為詞中之盧仝、樊宗師。
有《海日樓詩》、《海日樓文集》。
詞集名《曼陀羅寱詞》。
沈曾植集校注
1851-1922,浙江嘉興人。字子培,號巽齋,別號乙盦,晚號寱叟,晚稱巽齋老人、東軒居士,又自號遜齋居士、癯禪、寐翁、姚埭老民、乙龕、余齋、軒、持卿、乙、李鄉(xiāng)農(nóng)、城西睡庵老人、乙僧、乙穸、睡翁、東軒支離叟等。他博古通今,學(xué)貫中西,以“碩學(xué)通儒”蜚振中外,譽稱“中國大儒”。
苻婁庭漫稿·自序
光緒己亥,旅寓鄂州,南皮公館余城南之姚園。樹石蒼潤,庭宇軒豁。筆床茶灶,不移而具。小園可賦于子山,草堂不殊于錦里。安居飽食,文質(zhì)靡底,吁可愧也。園多盆花,皆顛本之由蘗者,磥砢輪囷,若磐若礐,若獸蹲,若云臥,或百年,或五六十年,其壽不可知,然皆婆娑怪偉。燕吳語謂之樁,楚之語曰兜,皆俗字。樁者,株字音轉(zhuǎn),東侯,陽聲、陰聲對轉(zhuǎn)也。兜亦株字音轉(zhuǎn),舌頭舌上隔標(biāo)也。《山海經(jīng)》:「三株樹,其為樹如柏,葉皆為株?!埂?a target='_blank'>列子·黃帝篇》:「若株駒?!埂?a target='_blank'>釋文》:「株駒,枯樹木根也?!箍菽径腥~如柏,其為由蘗復(fù)生也審矣。《》:「譬彼壞木,疾用無枝。」《毛傳》:「壞,瘣也?!埂?a target='_blank'>爾雅》:「瘣木苻婁。」郭注:「謂木病危尪傴癭腫無枝條?!褂衷疲骸笘?,遒木魁瘣?!构ⅲ骸父?jié)目,盤結(jié)磈磊?!菇耱灡娭曛?,實如郭后注所稱「根枝節(jié)目,盤結(jié)磈磊」,而非「無枝條」者,但枝條不暢茂耳。郭前注就《》義言,《》言無枝,取略意也。瘣木理無枝,不必絕無一枝也。察眾株枝多接成,天生者僅半之,則人力所成,補黥息劓,又不可以一端盡矣??疄檠?,較樁、兜語尤肖,侔稱盡意。余尪羸積年,有同玄晏。感盧升之《病木賦》意,乃名其園曰株園,室曰苻婁庭,偃息安般,消寒視蔭,偶有所感,輒綴數(shù)言,以居命之為《苻婁庭漫稿》。 沈曾植自序。
曼陀羅寱詞·序
吳興公以鴻碩廣攬,負(fù)斯文之寄于貞元絕續(xù)之交,延祖宗養(yǎng)士之澤者且十馀年。生平著述等身,所為詞,手定者凡四,彊村翁既匯而存之矣,復(fù)選而錄入《滄海遺音》中。公子慈護以序來屬。嗚呼!余又何敢為公詞序也?憶曩客滬上,登海日樓,謁公于燕座。公手一卷詞曰:「生平之志與業(yè),具于是,子其為我定諸?!褂嗉韧硕錁I(yè),乃復(fù)于公曰:「古人稱意內(nèi)言外謂之詞,夫瓊樓玉宇,煙柳斜陽,常語耳,神宗以為忠,而壽皇以為怨。五季割據(jù),韋端已獨抱思唐之悲。馮正中身仕偏朝,知時不可為,所為《蝶戀花》諸闋,幽咽惝恍,如醉如迷。此皆賢人君子不得志發(fā)憤之所為作也。公之詞將毋類是?」公笑曰:「有是哉!子之能知吾詞也。然而見其表未見其里也?!构远Ω?,龍蟠黃海,復(fù)壁柳車,雜賓盈室,宣光綸旅之望,老而益堅。故辛壬以后詞,蒼涼激楚,又過前編。彼婦之嗟,狡童之痛,如諷《九辯》,如奏《五噫》,托興于一事一物之微,而燭照數(shù)計,乃在千里之外。至其不可?言者則譎言之,不能法語者則垂涕泗而道之。合騷玄于一冶,喻鵬鯤于一指。陸放翁之掉書袋,元遺山之嗜金頭大鵝,又未可一二盡狀也。今公往矣,復(fù)讀公詞,猶前日事。嗚呼!余又何敢序公之詞也!雖然,公之精神,在帝左右,公之詞,且如列星二十八宿環(huán)北辰而無極。昔謝疊山謁稼軒祠,自昏暮至三更,聞有疾聲大呼,若鳴其不平者然。吾又安知夫異日者南泛扶胥之口,北陟醫(yī)巫閭之巔,不且有大音發(fā)于空間,鏜鎝鏗鍧,與天風(fēng)海濤相應(yīng)和者?余雖不敢序公詞,而又何忍以弇陋辭也?因書之以復(fù)于慈護,且以諗天下后世之讀公詞者。壬申夏五,張爾田。
曼陀羅寱詞·自序
九年立憲之詔下,而乾坤之毀一成而不可變,沈子于是更號曰睡翁,不忍見,不能醒也。
而所聞于古人,所謂「緩得一分,百姓受一分益」者,晨夕往來于胸臆。
又時時念遜荒古訓(xùn),自號曰遜齋。
緩之而不可得,強以所不欲為而不能,太息請解職不遂,而仍不免槌床頓足,揚眉眴目之責(zé),睡與遜兩不稱矣。
清宵白月,平旦高樓,古事今情,國圖身遇,茫茫然,惆惆然,瞿瞿盱盱然,若有言,若不敢言。
夫其不可正言者,猶將可微言之;不可莊語者,猶將以譎語之;不可以顥譬者,猶將隱譬之。
微以合,譎以文,隱以辨,莫詞若矣。
張皋文氏、董晉卿氏之說,沈子所夙習(xí)也。
心于詞,形形色色無非詞,有感則書之,書已棄之,不忍更視也。
越一歲而世變,飄搖羈旅,久忘之矣。
丁巳春,兒子檢敝簏得之,寫出之,屏諸案幾,猶不忍視也。
戊午移居,復(fù)見之,乃署其端日《僾詞》,「如彼溯風(fēng),亦孔之僾。
民有肅心,荓云不遠。
」其當(dāng)日情事耶?
次其年,其事可見。
然終不忍次,非諱也,悲未儩也。
戊午十一月,谷隱居士。
先君詞稿,手定者四種:曰《僾詞》,曰《海日樓馀音》,曰《東軒語業(yè)》,曰《曼陀羅寱詞》。
經(jīng)朱古微丈刪定,統(tǒng)題為《曼陀羅寱詞》。
既而丈輯《滄海遺音》,于先君詞又稍有所去取。
颎從篋中檢得《僾詞》序,為先君手跡。
雖序僅一種,而先君為詞大旨,略具于是,爰重錄,并刻卷端。
男颎謹(jǐn)記。
沈乙盦詩·序
余與乙盦相見甚晚。戊戌五月,乙盦以部郎丁內(nèi)艱,廣雅督部招至武昌,掌教兩湖書院史學(xué),與余同住紡紗局西院。初投刺,乙盦張目視余曰:「吾走琉璃廠肆,以朱提一流,購君《元詩紀(jì)事》者。」余曰:「吾于癸未、丙戌間,聞可莊、蘇堪誦君詩,相與嘆賞,以為同光體之魁杰也。」同光體者,蘇堪與余戲稱同光以來詩人不墨守盛唐者。自是多夜談,索君舊作,則棄斥不存片楮矣。乙盦博極群書,熟遼、金、元史學(xué)輿地,與順德李侍郎文田、桐廬袁兵備昶論學(xué)相契,詞章若不屑措意者。余語乙盦:「吾亦耽考據(jù),實皆無與己事。作詩卻是自己性情語言,且時時發(fā)明哲理,及此暇日,盍姑事此?他學(xué)問皆詩料也。」君意不能無動,因言:「吾詩學(xué)深,詩功淺。夙喜張文昌、玉溪生、山谷內(nèi)外集,而不輕詆七子。」詩學(xué)深者謂閱詩多,詩功淺者作詩少也。余曰:「君愛艱深,薄平易,則山谷不如梅宛陵、王廣陵?!咕素阶x宛陵、廣陵。明年,君居水陸街姚氏園,入秋病瘧,逾月不出戶,乃時托吟詠。余寓廬相密邇,有作必相誇示,常夜半叩門,函箋抵余,至冬已積稿隆然。又明年,庚子之亂,南北分飛,此事亦遂廢矣。君詩雅尚險奧,聱牙鉤棘中,時復(fù)清言見骨,訴真宰,蕩精靈。昔昌黎稱東野劌目鉥心,以其皆古體也。自作近體,則無不文從字順,所謂言各有當(dāng)矣。 余生平喜檢拾友朋文字,君作落余處者殆百馀首,念離合之蹤無定也,特序而存之。 光緒辛丑,陳衍。
寐叟乙卯稿·序
嘉興沈乙盦先生,今之閎覽博物君子也。寫定《寐叟乙卯》稿,授之削氏,殺青既竟,先生命之序。序曰: 昔晚周東駕,政異俗殊,魯史編年,獨書王正,何則?平王已降,周祚中微,列國之君,窺竊神器。晉文請隧而罔顧禮義,楚莊問鼎而莫識重輕。宣圣刪述《春秋》,特揭尊王之旨,蓋所以懼亂賊、嚴(yán)名分也。陵夷至于戰(zhàn)國,勢益衰敝,七雄互相吞滅,綱紀(jì)湣然絕矣。然秦臣避其惡名,溫人辯其非客,猶得端拱在此位,天下奉為共主者,斯亦《春秋》從周之效也。然則先生詩開宗明義,首題七年元日者,知其志在《春秋》,見之行事,而深切著明矣。夫古今詩人隱逸之宗,仲偉所稱,厥惟靖節(jié)。觀其東軒寄傲,南村獨游,耕下噀之田,拒元嘉之聘。夷、叔同其饑食,祖、謝勖其相從,延年所謂物尚孤生,人固介立者,貞風(fēng)凌俗,良足欽焉。所著文章,義熙以前,題晉年號,永初以后,止紀(jì)甲子,此則大節(jié)皦然,以示恥事異姓之志。與夫胥馀演范,不署周年,陳咸薦時,唯遵漢臘,豈非后先同揆,垂為世楷者乎?先生自辛亥后,遺世獨善。履霜之潔,后凋于歲寒;停云之思,靡從乎新好。柴桑高逸,庶幾有之。惟是荊卿報嬴,揮劍而出;田疇高世,嚴(yán)駕而行。陶公集中,往往托之歌詠者,忠懷耿耿,但恨所遇非時耳。向使豫章逆取,有抗乎高門,山陽安榮,未歸于下國,則元熙紀(jì)年,必將著之篇什矣。茲者重華協(xié)帝,行否德之禪;喬木世臣,襲漢官之舊。則當(dāng)三元肇歷,四序履端。蓼亭慶其重興,桐官期其嗣建。謹(jǐn)志歲月,復(fù)見天心。《語》云「告朔餼羊,我愛其禮」,斯之謂矣。先生譽馥區(qū)中,道軼萌外。詩為馀事,豈僅藉此而傳?是遍簡冊不多,聲流悽惋。雖其中苔岑恊好,半出唱酬;蒿里悲吟,或傷殂逝。而懸高寒于北闕,錄夢華于東京。懷而慕思,溢乎辭表。至若《春秋》之義,興周為大,月正上日,猶存帝號。豈惟司馬拾遺,纂今上之紀(jì);實乃公羊奉始,著大統(tǒng)之文。先生通乎《春秋》之教,尤足為后世詩家易代隨時、尚志不仕、循用甲子之例者,創(chuàng)立書法也。嗚呼!子云寂寞,點世美新;嗣宗猖狂,罄辭勸進。諷先生詩,其能無愧也乎? 丙辰春三月,元和孫德謙謹(jǐn)序。
寐叟乙卯稿后·序
歲癸丑,始謁嘉興沈公于滬舍,而讀公所為詩。公宏劭廣攬,走東南者以為望。詩何足以盡公?顧自邦宇崩沸,流人遵海上,一觴一豆,一花一鳥一拳石,永曛旦,敘殷勤,非是無以寄其抱。公屬鞬其間,若不經(jīng)度,而終乃愈奇。謂吾之于詩也,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耳。余臆則不然。不觀夫卉之病槁乎?莫冽于廩秋,風(fēng)泬水漻,煙荄禪葉,津之澤于菀者涸矣。雖有懿彩,固無自茁。即春以臨之,零露泫其條,陽和披其枝,翠娉粉媚,望若新沐。夫是卉也,豈有心于衒哉?其溉者然也。筑基于壤,葺故蘗而飾之,飄搖一朝,尚不能與瓦礫伍,是豈有材之用哉?公詩以六籍百氏、葉典洞笈為之溉,而度材于絕去筆墨畦町者,以意為輗而以辭為轄。如調(diào)黃鐘,左韶右濩,如朝明堂,堯醲舜醺。譎往詭今,摭瘁攓窳,上薄霄雿,下游無垠,挬拔劖露,聳踔欹立。其繩切物狀,如眇得視,如跛得踐;其蟄扶夐邁,如寒厲膚,煦以溫燠,如溽大酷,扇以涼凊;其幽咽騷屑,繕性鞫情,靴如孤葩,空壑自嫭,土視粉黛;其嚴(yán)聽尊瞻,醨化可醇,君都臣俞,父熙子皞,如涖廉陛,指揮褻御,如踞蟠座,天龍海眾,膜拜禮贊,賁賁赫赫,睨之背芒,慄不敢近。嗚呼!其可狀者如此,其不可狀者豈極耶?余不知詩,顧嘗游乎玄之藩,其秘也蟠天根,其觀也剖冥塵。出阿入茶,白傘徹光,彈指自在??诓荒苎?,而若有被之者,其詩之為耶?詩固不足以盡公,顧異日數(shù)詩者必不遺公。公生平有詩數(shù)百篇,不自愛護,散落往往在人口,惟茲首尾具可詠搖。鍥既成,顧末簡,乃以導(dǎo)言命幽鄙,遂書之。若夫契騷雅,準(zhǔn)正變,配韓儷蘇,上躐諸古作者之林,竺古而工文章者能言之矣,則以俟代之碩宿于前敘。 強圉大荒落之歲壯月,錢唐張爾田。
海日樓詩集·序
辛酉冬,晉謁吾師沈乙盦先生,談次請刊其詩,師曰:「俟蓋棺后,子為我序之。吾詩即語錄,序必記此言也。」今慈護世兄謀刻詩集,屬遵命為序。嗚呼!《華嚴(yán)經(jīng)》謂九地菩薩,雖八地菩薩不能知,余惡足以知吾師之詩?憶三十年前,與桂伯華居士論詩,嘗謂淵明詩無異偈語,與吾師語錄之言甚合。蓋詩之為道也,情動于中而形于言,就當(dāng)前現(xiàn)量摹寫情景,長言而詠嘆之,言乎其不得不言,初非有意為詩也。故興觀群怨曰可以者,貴能俾人隨所觸而皆可,不必如經(jīng)生家析《鹿鳴》《嘉魚》為群,《柏舟》《小弁》為怨也。孟子言《》亡而后《春秋》作,蓋明公理,存大義,正是非,天地之心也。天地不能言,寄士大夫以言之。故《》《春秋》者,士大夫代天地立言之具,以成其與天地為參之德,特《春秋》嚴(yán)而《》婉耳。后世詩派,流演滋繁,縱能獨辟蹊徑,自造其極,亦祇為詩之一體,能得其全者,不數(shù)數(shù)見也,欺心炫巧者無論矣。不讀古人之詩,不足以學(xué)詩,固矣;然搆思命筆之際,必盡忘古人而后可。若規(guī)規(guī)學(xué)步效顰,則正如鈍斧子擘櫟柞,皮屑紛霏,終不能動一絲紋理,豈非自桎梏耶?既承師命,不敢以不文辭。謹(jǐn)就所見,略申其義,質(zhì)諸世之深于詩者。至于其詩未加贊美者,弟子固不敢議師,且恐有謂其私者,留待天地后世之知言君子矣。 釋迦文佛降世三千四百九十八年癸酉正月,受業(yè)合肥蒯壽樞謹(jǐn)序。
海日樓詩集·序
寐叟既歿之十有二年,其孤慈護既刊其所著《蒙古源流箋證》,乃出所裒海日樓全詩九百馀首,請序于余。因念數(shù)十年來所有朋好,相與為文字骨肉者,凋謝略盡,黯然不可為懷。濤園之詩,寐叟猶及為序,節(jié)庵則散原序之,今惟散原與余存耳。《記》曰「朋友之墓有宿草而不哭」,然既痛逝者,行自念也,則仍述吾兩人往來聚散倡酬書札之素,以寫余悲。往者濤園嘗言,予兄弟于朋輩之為詩,能鼓舞而督促之,使裒然成帙,乃戲以催耕之布谷、促織之絡(luò)緯相況,可云善謔。蓋濤園素罕作詩,自要先伯兄木庵先生客皖南大通、淮北正陽關(guān),不兩年,成《正陽集》一巨冊。陳韜庵太傅少作多不存稿,自里居與先伯兄相倡和,始存其稿,至今殆千首。余之慫恿寐叟為詩,則已詳同客武昌時所作序中。嗣是寐叟出守南昌,則資余游匡廬;提學(xué)皖省,則招余游安慶;寐叟將赴歐美考察政治,則寓余武昌寓廬;辟地上海,則海日樓、谷隱諸所居,余尤數(shù)數(shù)至。其蹤跡,彼此詩中,約略可尋。寐叟論詩,與散原皆薄平易,尚奧衍,寐叟尤愛爛熳。余偶作前后《月蝕》詩,寐叟喜示散原,散原袖之以去。寐叟詩多用釋典,余不能悉,余《題寐叟山居圖》五言古四首,寐叟亦瞠莫解,相與怪笑。寐叟短札詩稿存余所者,無慮百馀通;其散見于余詩話者,不能盡也。今翻閱茲編,武昌以前所作,蓋廑有存,其他為余未見者,亦罕矣。其選入《石遺室?guī)熡言婁洝贰督娾n》者,至二百首,皆其尤精者。故余于寐叟之詩之甘苦酸咸,敢謂知之之深,一如己詩之甘苦酸咸。其足為外人道者,固已具《詩錄》《詩鈔》中所首載之鄙論已。 癸酉端陽節(jié)后,七十八叟陳衍書于蘇州之聿來堂。
海日樓詩集·后序
乙盦先生詩最初刻者為《乙卯稿》,海寧王靜盦國維編次,元和孫隘堪德謙??蹋X唐張孟劬爾田為之序。其后朱古微先生為刻《海日樓詩集》,斷自壬子以后,得詩三百馀篇,次為二卷,《乙卯稿》全入第二卷中。先生捐館舍,哲嗣慈護以未刻詩稿乞朱先生審正。又?jǐn)?shù)年,朱先生亦卒。慈護乃奉諸稿歸,授兆蕃,俾為排比。既又從遺篋中檢得詩稿,有題《苻婁庭集》者,有題《甲乙叢殘》者,有題《丙辰稿》《丁巳稿》者,悉以示兆藩。詩有朱先生所未及見者,字句亦往往互異,審為先生手定,乃薈而錄之。以丙辰至壬戌七年之詩,績朱先生所刻,亦次為二卷,辛亥以前為補編第一卷,壬子以后與朱先生所刻年月相出入者及未考得其年者,為補編第二卷。皆寫定,合朱先生所已刻,得詩千三百馀篇。此中次第,容尚有參錯,文字亦或不免舛錯,善讀者枕葄而鉆仰焉,庶幾可以循徑涂、知體要矣。又有馀稿二百馀篇,皆不知其題,慈護持以質(zhì)先生賓友,可補題者,當(dāng)次第授寫官。先生諸所為題詠散在人間,他日搜孴得之,皆可續(xù)入補編。先生詩博大精深,集諸家之成而別成一家,世知與不知,罔不推仰,無待兆藩言者。謹(jǐn)述編次所經(jīng)歷,以附于卷末。 壬申夏五,金兆蕃謹(jǐn)記。
海日樓詩集·跋
寐叟所為詩,類不自收拾,散佚不知凡幾。及國變流寓滬瀆,始錄存稍多,即今公子慈護重輯四卷本是也。寐叟于學(xué)無所不窺,道錄梵笈,并皆究習(xí),故其詩沈博奧邃,陸離斑駁,如列古鼎彝法物,對之氣斂而神肅。蓋碩師魁儒之緒馀,一弄狡獪耳,疑不必以派別正變之說求之也。晚歲孤臥海日樓,志事無由展尺寸,迫人極之汩圮,睨天運之茫茫,幽憂發(fā)憤,益假以鳴其不平。詭蕩其辭,寤寐自寫,落落懸一終古傷心人,此與屈子澤畔行吟奚異焉?則謂寐叟詩為一家之《離騷》可也,為一世之《離騷》可也。 甲戌冬日,義寧陳三立。時客故都,年八十有二。
海日樓詩集·跋
右重編《海日樓詩》四卷。平湖金篯孫先生手定。補遺一卷,則重編后歷經(jīng)乙盦先生諸舊好鑒別,以為年月不合者。倉卒排印,不及改編,姑匯集以待將來之重訂而已。乙盦先生以馀事作詩人,一時興到,隨取斷爛報紙或簡札封套書之,往往令人不辨首尾,因亦不易編次。乙盦先生下世后,哲嗣慈護悉取未刊各稿,乞朱彊村先生為之審正,朱先生亦苦其爬梳不易也,又以托諸陳蒼虬先生。當(dāng)朱先生易簀時,予深恐其散落,爰為請歸慈護,慈護先后就商于馬一浮先生。卒由金先生編定,而予門人朱居易為寫清本,予復(fù)為郵致陳散原、夏吷庵、李拔可、李證剛諸先生,亦各稍有更定。而文字奧衍,又多引用梵典,讀者不易驟識,原稿既不可悉見,訛文奪字,亦姑仍之而已。清本置敝篋中者有年,慈護原欲雕版,而頻年喪亂,遂致因循。大懼先賢手澤將歸湮沒也,爰商諸慈護,先行分期載入《同聲月刊》,以省傳鈔之煩,而備他日重壽梨棗焉。至乙盦先生詩稿之散在各方者,當(dāng)猶不少,容待搜訪補錄,期與其他遺著早謀刊行,以傳世行遠,且先以此為券云。 辛巳孟冬,萬載龍沐勛謹(jǐn)識于秣陵。
海日樓詩補編·序
壬申夏,輯寐叟未刻詩為《海日樓詩續(xù)編》,既竟,以示尹子碩。
尹子謂予曰:「子與寐叟殆有勝緣,子盍綴紀(jì)其事,以弁諸卷端乎?
」嗟夫!
予聞碩公此言,曷勝其風(fēng)雨蒹葭之感哉?
夫予與叟之遇合,誠有非偶然者。
予之聞叟名,為光緒丙申,而始親謦欬,則光緒癸卯也。
是時,叟承命守南昌,甫下車,即遍交其名士。
予年雖稚,亦被顧及。
暇必約譚,譚必竟日夕。
予有所論議,叟必贊許,予有所咨問,叟必為之詳釋,如是者幾及三年。
予乃知叟之學(xué)博且實也,乃知叟之識正且確也。
叟嘗慨然而謂予曰:「噫,國其殆哉!
夫道器、文質(zhì)、體用、經(jīng)權(quán)、理事、神跡,非可二也,而今學(xué)士皆二之;道與德,政與教,知與行,定與慧,名與實,學(xué)與業(yè),生與義,非可離也,而今學(xué)士皆歧視之;自他、心物、真妄、新故、今古、有無、是非、善惡,相待而著,非定有也,而今學(xué)士皆固執(zhí)其成見焉。
學(xué)士者,國之耳目也,今若此,則其誰不盲從而躓蹶也?
且學(xué)也者,禮之所自出,禮者,國人之準(zhǔn)則也。
若今學(xué)士,可謂無學(xué)。
國無學(xué)矣,而欲責(zé)之以禮,其可得與?
無學(xué)無禮,而欲賊民之不興,又可得邪?
孟子》曰:『上無禮,下無學(xué),賊民興,喪無日矣。
』今中國之謂也。
噫,國其殆哉!
」予聞之,廩然而懼,憬然而服膺,不敢忘也。
及今思之,叟真藏往知來之悊人哉!
丙午,叟被命提學(xué)于皖。
己酉,以皖藩攝巡撫事,聞予因?qū)W校事致勞瘁,亟召予,見即謂曰:「子來何遲也?
」既而曰:「今何世?
子乃欲以一齊傅止楚眾之咻乎?
茲與子約,當(dāng)留此作竟年談,慎毋睨舊鄉(xiāng)而懷歸志也。
」已又笑曰:「余雖不耄期而有倦勤之思。
明年此日,會當(dāng)遂我初服,與子同作西湖游耳。
」自是居則花晨月夕,輒縱高譚,出則佛寺江亭,每多嘉會。
署有成園,園有天柱閣,叟之所葺也。
閣凡五級,登臨四望,近攬龍山,遠招廬、霍,長江衣帶,旋繞襟袖,游目騁懷,致饒佳趣。
叟政事閒暇,即相與放論其上,解題析義,難辯風(fēng)生,往往自昏達旦而無倦色。
叟每樂甚,輒曰:「有此江閣以來,還有此主客不?
」及今回憶,如此勝境、如此主客、如此嘉會,誠哉其難得也。
三復(fù)叟語,彌用感喟。
庚戌,叟以國勢日危,上書言大計。
權(quán)貴惡之,留中不答。
叟撫膺太息曰:「天乎!
人力竟不足以挽之耶?
」因賦《閣夜》長律見示,詩曰:「不待招邀入戶庭,龍山推分我忘形。
流連未免耽光景,餔啜誰能較醉醒。
雨后百科爭夏大,風(fēng)前一葉警秋蘦。
五更殘月難留影,起看蒼龍大角星。
」遂告衰求去。
七月得請解任,果符期年之言。
離皖日,叟再申西湖游約。
予乃于南洋勸業(yè)會畢,訪叟嘉興,快聚匝月,即偕作西湖游,時長至前旬日也。
湖山幽閟,杳無游人,靜對荒寒,宛若置身懶瓚畫幅中。
叟笑曰:「余輩可謂孤芳共賞者已。
」乃盡十日之力,遍攬湖山之勝。
素妝西子,不御鉛華,而風(fēng)均天然,偏多真趣。
寒山詩所謂「皮骨脫落盡,惟有真實在」者,良堪移贈。
叟有句云:「應(yīng)心開凈域,凡圣無殊差。
」蓋契證語也。
而湖君好事,似憂嘉客墮入枯禪,十日之中,晴晦雨雪風(fēng)月幾無不備,寂然境中,妙現(xiàn)神變,枯木寒巖,頓有生意。
予嘆曰:「乾陽無死,《》義故不虛耳。
」叟曰:「余于是亦悟《》義惟密,頗覺以密通《》,應(yīng)無不合。
子能為我言作證乎?
」予曰:「可。
夫《》之為義,即神變也。
神變即密之大用也。
故《系辭》傳謂君子洗心,退藏于密。
蓋不密寧復(fù)能易哉?
且乾,金剛界智也,坤,胎藏界理也。
乾坤生六子,兩界開四部也。
乾坤變化而有八卦,兩界瑜伽而成曼陀羅也。
演八卦而為明堂位,曼陀羅而現(xiàn)三昧耶也。
如是義證,不勝枚舉。
》為儒密,又何疑哉?
」叟笑曰:「誠哉是言,然則彼之軒輊儒佛者,匪唯不知佛,抑亦不知儒已。
」游既畢,予隨叟返嘉興,為留半月,遂別而之京師,任校訂敦煌唐人寫經(jīng)之役。
國變后,予以發(fā)起佛教會事至滬,適叟亦以浙亂辟居滬上。
相見無言,忻戚交并。
予見叟病甚羸,欲舉詞慰之。
叟奮然作色曰:「六合外寧無凈土耶?
」予曰:「心凈土凈。
六合之界,誰實為之?
妄我見銷,客塵頓盡,凈土之名,且亦不立,何復(fù)有非凈土也?
」叟說,曰:「不期今日乃聞至言。
」因留作長譚。
予旅滬不及兩月,與叟快譚廑數(shù)次耳。
詎知一別,竟成永訣。
叟蓋自是遂居滬,而予則于壬子五月奉先慈命,歸隱洪都,幾十二年未嘗出也。
噫!
予與叟之遇合因緣,豈偶然哉?
叟言論風(fēng)采,饒有晉人風(fēng),故發(fā)為辭章翰墨,神姿雋永,尤復(fù)令人玩味不倦。
惜予與叟嘉會不常,未能盡窺叟之蘊藏,而予不文,又不能悉述所見聞以告碩公也。
夫叟之道德、學(xué)術(shù)、事業(yè)、文章,固已昭昭在世,無待贅陳。
況予谫陋,略嘗海滴,尤弗敢妄贊。
然竊謂學(xué)業(yè)如叟,世實罕倫,其證悟之瑩然澄澈,堪稱超邁前修,世多悊人,定不河漢予言。
叟平生著述極多,然每不自掇拾寫定,好為詩詞,亦復(fù)短箋尺幅,任意狼藉。
予此補編,蓋廑得十之一二耳,頗冀博雅君子,繼續(xù)綴輯,俾叟著述之散佚者蔚成完帙,則予與碩公所厚望也。
若夫叟之詩,則叟固嘗自謂:「吾之于詩,譬蜩父之承筐,然亦掇之而已。
」予于是復(fù)何能贊一辭。
太歲在壬申端午后五日,臨川李翊灼謹(jǐn)序于舊京之南長街寄廬。
海日樓詩·跋
先師沈乙盦先生曾植,為清同、光朝第一大師,章太炎、康長素、孫仲容、劉左庵、王靜庵諸先生,未之或先也。
其學(xué)術(shù)之廣袤,略見于《學(xué)思文粹》王蘧常先生所著《嘉興沈乙盦先生學(xué)案小識》及王靜庵先生《沈乙盦尚書七十壽言》。
以予淺學(xué),不足以窺先生宮墻,茲不具論。
耳食所聞,康長素初入京,意氣飆發(fā),目無馀子。
因介得晤先生。
時長素不能京語,乃以筆談。
首問先生:「在今之世,尚得為孔子、釋迦、基督、穆罕默德否?
」先生以片語折之,方爽然自失。
又聞俄國哲學(xué)家克塞林伯爵東來訪道,自矢心如白紙,不存纖毫成見。
至滬,因介得見先生,反復(fù)問難,卒之衷心傾服,以為得未曾有。
又聞楊仁山先生治唯識法相學(xué),亦得先生啟示,而歐陽竟無師作《楊仁山先生傳》,竟無一語涉及先生,具見先生學(xué)澤沾被之廣,有非后學(xué)所能盡知者。
亦如先生精研我國律學(xué),而今日談清季研律學(xué)者但知溯源于沈家本尚書也。
先生之學(xué),海涵地負(fù),近世罕匹,詩詞藉以抒情,固其馀事耳。
先生所著《曼陀羅寱詞》,朱彊村丈已為之刊行。
詩則以卷帙稍多,未付剞劂。
先生于詩本不多作,詩柬唱酬,實由于客武昌帥幕時以應(yīng)陳石遺先生之倡議,其顛末具詳于《石遺室詩話》與石遺先生《海日樓詩》二序中。
先生學(xué)問奧衍,精通漢、梵諸學(xué),先生視為常識者,他人咸詫為生僻。
其詩本清真,但以捃拾佛典頗多,遂為淺學(xué)所訾病。
第其精粹及合于石遺室所標(biāo)舉之平易準(zhǔn)則者,已為石遺先生選入《近代詩鈔》及《石遺室詩錄》至二百首,則已足供后人窺仰矣。
讀散原丈跋,知流寓滬瀆后收拾散佚,錄存近作,經(jīng)哲嗣慈護重輯成四卷本。
予此本則據(jù)臨川李證剛先生翌灼所鈔錄者編次而成。
讀石遺先生序二,知慈護重輯本錄詩九百馀首,證剛手錄本則顯不及此數(shù)。
予雖忝列門墻,然除髫年應(yīng)童子試時得數(shù)瞻風(fēng)采外,先生迅即赴皖學(xué)使任,予又出國治草木之學(xué),久不得奉手請教益。
迨戊午執(zhí)教南雍,始獲間至滬寓拜謁,亦未得讀全稿。
證剛手錄本次序頗多訛舛,證剛沒后,予從其哲嗣假來,編次成今六卷本。
他年如有學(xué)人參照慈護重輯稿,并網(wǎng)羅石遺先生所錄存及其他佚稿,俾成全璧,梓以行世,亦盛世尚文之要政也。
印度大詩哲泰戈爾,其國人備致敬仰,近方為之舉行誕生一百五十周年紀(jì)念。
而我國大哲如吾師,時人多不能舉其姓名,第以書法尚為人所寶重。
浮世遭遇之不同有如此者,悲夫!
庚子立夏,門下士胡先骕敬跋。
海日樓詩注·序
詩非待注而傳也,而傳者又或不能不待注,則亦視乎其時焉。 嘉禾沈寐叟邃于佛,湛于史,凡稗編脞錄、書評畫鑒,下及四裔之書,三洞之笈,神經(jīng)怪牒,紛綸在手,而一用以資為詩。故其于詩也,不取一法而亦不舍一法。其蓄之也厚,故其出之也富,非注無以發(fā)之。曩謁叟海日樓,叟手一篇詩,曰:「子諏佛故者,此中佛典,子宜為我注?!褂嘣唬骸缸⒆詢?yōu)為之,顧今之意則何如?」叟曰:「是固然,子姑注其典耳。詩人之意,豈盡人而知耶?」叟既歿,遺詩散落,同人稍稍裒集叢殘中,成若干卷。仲聯(lián)乃創(chuàng)為之注,郵以示余,余讀而善焉。 自昔言注詩者,《三百篇》尚矣。應(yīng)劭之注《風(fēng)諫》,顏延之、沈約之注《詠懷》,大都詳其訓(xùn)耳。至李善始并所隸之典而注之。唐人之詩,宋人多有為之注者,而宋人所自為之詩,宋人亦注之,其最顯者,東坡、山谷。叟之詩,今之東坡、山谷也。神州板蕩以來,王者跡熄,詩之為道,掃地盡矣。襲海波之唾殘,氓謠俗諺,競以新名其體,淺學(xué)寡聞,得叟之詩,或哆口結(jié)舌而不能讀。微夫揭而顯之者,縱其英光璀璨,寧不隨玄陸俱去耶?仲聯(lián)之先楞仙司成,嘗注樊南文、鮑明遠詩矣,仲聯(lián)纘家學(xué),俾叟之詩碩夥纖屑,昭晰無隱,由詩人所隸之典,以曲會夫詩人之意,將叟所謂不可盡知者,亦且于是焉或遇之。異日者,吾又安知叟之詩,不待注而傳哉?蘇之施、顧,黃之任、史,比于仲聯(lián),優(yōu)絀孰多? 仲聯(lián)欲余序其書,余老病不斟,曾何足為仲聯(lián)重?顧念于叟有奉手之雅,其詩之源流正變,前為叟序《乙卯稿》,固言之矣,今但序仲聯(lián)注詩之指以復(fù)之。 甲申嘉平月錢塘張爾田序。時年七十有一。
海日樓詩注·自序
《海日樓詩》者,嘉興乙庵沈公之所著也。公儒林丈人,群倫大府。道軼萌外,譽馥區(qū)中。奚待黻詞,始騰來葉。自其中歲,大隱金門。固已藉甚聲華,英絕領(lǐng)袖。?伯見而倒屣,重黎引為同方。三墨八儒,四營五際。既探其賾,不域其樊。雅詁啟六藝之鈐,律意堅公羊之守。繹蒙兀之秘史,則不兒證源;跋特勤之唐碑,而象胥累譯。固已涵揉九流,雕鎪萬態(tài)矣。晚嚌道真,獨叩玄宰。趣彌博而旨約,識愈廣而議平。入逝多之林,宜黃傾其勝義;拾羽陵之簡,上虞資其啟鍵。況復(fù)接坐三君,畢歸陶鑄;尚論百氏,力掃秕糠。類隔音和,通成國之舌腹;三長五不,導(dǎo)知幾之微言。海外愿文玄為師,稷下重祭尊之教。夐乎不可尚已!弸中彪外,溢為聲詩。公固自譬承蜩,掇之而已。然而鞫情繕性,轢往逴今。諸方遍參,一法不取。逸情云上,潛思淵沈。小雅懷明發(fā)之心,魏闕切江湖之望。其隱文譎喻,遠嘆長吟,嗣宗、景純之志也;奧義奇辭,洞精駭矚,馬歌鷺鐃之馀也。剝落皮毛,見杜陵之真實;飛越純想,契正始之仙心。一代大家,千祀定論。秀水演派,上溯朱、錢;并世標(biāo)宗,平揖陳、鄭。觀其早入樊南,晚耽雙井,不薄李、何之體,期溝唐、宋之郵,則如竹垞。搯擢肝腸,難昌黎之一字,冥搜幽怪,躡東野之畸蹤,則如萚石。然前者法物斑斕,或致疑于贗鼎;后者解衣盤礴,或獻誚為荒傖。公乃經(jīng)訓(xùn)菑畬,玄關(guān)融液。與風(fēng)、騷為推激,脫陶、榭之枝梧。截短取長,后來居上矣。籀園西江天馬,蹴踏九皋,鍛思冥茫,而難辭破碎;夜起滄浪別才,高視左海,自成馨逸,而微失囚拘。蓋一徒挹拍黃、陳,單提祖??;一但劌鉥王、柳,取徑劍峰。孰如公括囊八代,安立三關(guān),具如來之相好,為廣大之教主乎? 特是弦外希音,意內(nèi)曲致。望帝春心之托,苦無鄭箋;泉明述酒之章,易滋燕說。孤詣斯隱,解頤安從?讀公詩者恨焉。余以戔材,敢窺?窔。勉為疏釋,載閱星霜。其中甘苦疾徐之?dāng)?shù),可得而言焉。公生前叢稿,漫不自珍。友生排比,后先乖迕。固世代密邇,可效天社之整齊;而弦轍更張,豈免孟亭之附會。其難一也。公自言以經(jīng)發(fā)詩,因詩見道。東京內(nèi)外之學(xué),中秘今古之文,莫不滂沛寸心,橐籥在手。懷人海國,補鄭說之十繇;雅禊臨河,融皇疏于五字。余學(xué)昧稽古,嘆興望洋。其難二也。公識貫珠囊,旁通銅鍱。三洞七簽之笈,葉巖鐵塔之函。左右逢源,禪玄互證。以文字之般若,遣空有之名言。方之前修,雅同蒙叟;統(tǒng)箋二集,有愧遵王。彼親麈談,猶存罅漏;況余冥索,寧抉淵微?唯崇賢之解頭陀,三藏斯能瓶瀉;若南城之詮子厚,五詠故從闕如。其難三也。公馀事多能,殫精評鑒。游心藝圃,放意墨林。翻譜錄于宣和,承筆談于歷下。虹月滄江之舫,云林清閟之居。玉軸標(biāo)華,金壺徵故??祭葜?,訂誤于覃溪;歌巖山之碑,折中于東觀。若此之類,又涉專門。其難四也。公腹笥之富,睪牢古今。使事極纂組之工,綴文根蒼雅之籍。時復(fù)反熟為冷,易類求新。雕虎增字于孝標(biāo),鏤象假言于韓子。南華非僻,或窘令狐;虬戶逞奇,孰知彥伯?其難五也。集中苔岑協(xié)好,酬唱為多。本事旁徵,風(fēng)流已邈。況鼎革以還,逃名者眾。疑古賢于陽五,莫詰平生;披吟劄于月泉,全更姓氏。其難六也??似澚y,稿經(jīng)數(shù)易?;蛑涣x孤尋,窮年始得;或散帙無意,俯拾即來。不求有功,豈云無失。雁湖之注舒國,竹坡之箋簡齋,非所敢望也。 抑尤有恨者,公生不逢辰,老傷潰止。當(dāng)涂應(yīng)讖,熒惑降童。重華行否德之禪,甌脫竄流人之簿。通明違世,不下層樓;陳咸薦時,式遵祖臘。身存河濟,而興薇蕨之歌;世異元嘉,猥托黃花之詠。世之論者,或斥為違天之萇叔,或譽為一家之離騷。世代不同,抑揚遂異。后之覽者,略其殷頑之跡,挹其古芬之詞可也。 重光大荒落之歲玄月,虞山錢萼孫序。

人物簡介

人物簡介
釋永光(1860-1924年),字海印,湖南益陽縣瑤華鄉(xiāng)楊溪江人。
俗姓張,法名釋永光,自號憨頭駝。
自幼聰敏好學(xué),十六歲在南岳祝圣寺出家,從師默庵,潛研禪理,習(xí)詩書畫,尤擅畫蘭。
又以其飄然超脫,廣結(jié)賢士,相與唱和。
被人譽為“今人齊已也”。
民國初年主長沙碧浪湖開福寺,繼組碧湖詩社,王湘綺、程頌萬、曾廣鈞、吳雁舟、陳天倪、劉善澤等諸先生皆與焉。
推王湘綺先生為社長,主其事者實為上人及劉善澤先生,詩社名滿海內(nèi)。
海印上人先后主南岳祝圣寺、益陽白鹿寺、長沙開福寺、沅江景星寺諸寺。
民初白鹿寺被學(xué)校占用,景星寺被毀。
海印上人為恢復(fù)重建,曾七上首都北京,兩行蒙古求助,終得如愿。
自蒙古歸來,有詩句云:“十年瓢笠遺民老,萬里邊沙老衲歸。
”著有《碧湖集》及其弟編輯的《曼陀羅室遺稿》四卷。
碧湖集·溥儒序
昔東晉之亂?;圻h,雁門僧也。抱道遐游,杖錫南渡,開社東林,闡揚象教。契元亮之高舉,識靈運之不終,君子所謂明哲之士也。及其玄覽物表發(fā)為至言,蘊道隱機,孤搴善藏,美哉淵乎。海印上人以慧遠之道,游于京師,與余邂逅西山,賦詩相答。當(dāng)時公卿,方草禪表、上征車、負(fù)物望者皆傅亮、顏延之之徒,上人傷之。乃歸長沙,與湘中遺民結(jié)碧湖詩社。登衡岳、望蒼梧,臨三湘之表、攬七澤之勝,吊屈原、賈誼以寄匪風(fēng)之悲。其為五言,近輞川、襄陽,高俊及于沈、宋。自詩教之衰,宇宙雷同,風(fēng)馳云趨,逶迤凌頹。上人際遇陽九,迍邅艱瘁,詠興亡之事,以變風(fēng)雅。若出仕于朝,必能盡忠致身,似屈原、賈誼之所為者?;奘擒驳?,入于浮屠,然能獨善自守,不磷于亂者其幸與?其不幸與?辛未秋,長沙劉隱居腴深,元亮之儔也。寄上人遺稿四冊,屬序而行之。懼其湮沒,以負(fù)平生之言,乃論次卷帙,列敘梗概,庶俾后世罔因文詞以蓋其忠貞。壬申暮春之初溥儒書于萃錦園中
碧湖集·劉善澤序
吾湘多高僧,唐以來,南岳、石霜、溈山、道吾、藥山、云巖,尊宿相望,惟闡禪宗,獨齊己以詩鳴于乾寧、龍德之間。三唐緇流詩集傳者,齊己外如皎然、貫休輩可指數(shù)也?!端膸焯嵋贩Q齊已五言律詩風(fēng)格獨遒,有大歷以還遺意。予讀《白蓮集》,睪然想見其人,以不并時為憾。及予得交海印上人,則深引為幸,以為今之齊己也。 海印籍益陽,習(xí)儒業(yè),與齊己同。幼祝發(fā),長而歷名山亦同。晚值革除,運丁百六,惓惓有所思亦同。其耽吟詠,與士大夫游,亦莫不同。此意予為海印言之,為之愀然。而天下后世之不知海印者,以知齊己者知之,不必泥其為齊已為海印可也。國變后,海印續(xù)倡碧湖詩社于會春園遺址,舊志所謂碧浪湖者,葺舍數(shù)椽。人多河汾之儔,社則月泉之比。以予沉冥孤往,相招??其中,沆瀣之投,殆逾夙分。每制一章半偈,必示予推敲而后快。自后行邁羈旅,時獲與俱。其詩雖不必襲前賢之跡,以篇句相高,而自有其所以為詩者。故五律攀王、孟,七絕亦追大歷諸子,皆出于機杼之自然,斯又疑齊己未逮者矣。昔鐘伯敬謂齊己詩有一種高渾靈妙之氣翼其心手,予于海印亦云然。 頃者西山逸士為訂遺稿付剞劂,書來督序,蓋去海印之沒且十稘矣?;貞浐缰?,曠若隔世。曩日儔侶,經(jīng)亂離老死,存無二三,予亦不復(fù)自放于詩。而海印之詩之卓爾可傳,則終有不能泯滅如齊己者在。要其性情意趣、悲歡歌哭,非詩何以傳海印哉。其傳不傳,海印無容心,后死者固不得不尸其傳之之責(zé)也。抑予夷考齊己生平,與司空圖締交尤摯。海印可擬齊己,予雖不敢擬表圣,而襟契之深,則無不及。即陽九之厄,似又過之,是不能不重發(fā)予愧,增予喟己! 壬申孟春劉善澤謹(jǐn)序于長沙之天隱廬
曼陀羅室遺稿·柳敏泉序
癸未、甲申間,余避寇資陽,得識白鹿寺僧燭冥、弘暢。
燭冥年已髦,恒瞑坐無片語。
話及寺之興廢,津津道之,而歸功于海印上人為多。
無何,燭冥圓寂,弘暢出海印詩抄,囑刪訂,曰:“海印所為詩,不自珍惜,北平溥心畬居士曾節(jié)刊之。
示寂后,燭老常以念,今又西歸,將理而梓行,以成其志。
”時寇氛方熾,亂離中恐散佚,偶一翻閱,仍歸之。
乙酉秋,余返長沙,弘暢復(fù)申前請,因即原本校讎,更就正于天隱居士。
居士,海印老友也。
海印與余同為南社友,其詩曾一再見之,清逸澹永,涵養(yǎng)功深。
聞燭冥言,知為清修所得。
蓋海印初不知詩,嘗出定,忽瑯瑯成韻,故多性情語。
佛之六行,而有大般若,不我誑也。
晉唐之際,僧以詩名者眾,足與庾鮑、元、白相頡頏。
其時入空門者,深修梵行,詩思清醇,不期然而然。
迨后僧教日隳,求安心性于齋魚鐘磬中,亦不多得,烏足以言詩?
然則海印以詩傳,海印不徒以詩傳也。
曼陀羅室,海印清修之地也,因以名之,而序之如此。

人物簡介

人物簡介
張崇光, 1860-1918,東莞人。
字子勉,號鶴耶居士,張嘉謨次子。
工書善畫,民初任東莞中學(xué)圖畫教席。
有《曼陀羅館遺稿》、《止止室詞鈔》。

人物簡介

詞學(xué)圖錄
張爾田(1874-1945) 字孟劬,號遁庵,又號遁堪,一名采田。錢塘人。初官刑部,后以知府候補江蘇。丁外艱歸。民國初,應(yīng)聘入清史館,預(yù)修《清史稿》。又歷任政治大學(xué)、交通大學(xué)、北京大學(xué)、北京師范大學(xué)教授。晚年任燕京大學(xué)國學(xué)總導(dǎo)師。精于史學(xué)。工詩文,文古潔雋永,詩步趨李商隱。詞尤有名,淵源家學(xué),復(fù)與鄭文焯相切磋。有《遁庵文集》、《遁庵樂府》、《玉玉溪年譜會箋》。
遁盦樂府·序
昔予與君同官吳中,歸安朱古微侍郎僑寓聽楓園,一時所往來者皆當(dāng)世詞人,張次珊通參、鄭叔問舍人、陳伯韜大令及君尊人沚莼先生常在座。
吾曹獲以燕間承緒論,參校樂文,研討聲律。
或旦夕得一詞,則傳簡互欣賞。
是時君方肆力經(jīng)史,著書曰史微。
其為詞特寄興所及耳。
辛亥后君始寫定詞一卷,侍郎為編入滄海遺音者是也。
君慊然自以為為足,而儕輩已絕嘆君造詣之深。
矧君自遘世蹇屯,益勵士節(jié),勤撰述。
其寓思于詞也,時一傾吐肝肺芳馨,微吟斗室間,叩于窈冥,訴于真宰。
心癯而文茂,旨隱而義正,豈余子所能幾及哉。
予嘗謂詞人易致,學(xué)人難致,學(xué)人而兼為詞人尤難致。
有學(xué)人之詞,有詞人之詞,君鄉(xiāng)先輩沈寐叟,學(xué)人也,曼陀羅寱詞,學(xué)人之詞一。
叟遺書他人不能董理,而君優(yōu)為之。
其箋注蒙古源流,散布丹墨于眉行間,及身為寫定,君為校補發(fā)正者又?jǐn)?shù)十百事,勒成完書。
叟固不能為君之詞也,詞于文體為末,而思致則可極于無上,學(xué)者雖淹貫群籍,或不能為,蓋記丑無所施于用,強之則傷其格。
若于學(xué)無所窺者,但求諸古昔人之詞,又淺薄無足道,彌卑其體,其上焉者止于詞人之詞而已。
君,學(xué)人也,亦詞人也,二者相因相濟而不相捍格,詞境之至極者也。
君又嘗為清史撰樂志,于一朝言律呂之書剖析明朗,條列精簡,謂隋唐登歌雜蘇祗婆、龜茲樂,以律呂文之神瞽弗世等于詩,亡其分別古今,使不淆溷,諸泥古樂以求唐宋詞律者可資以發(fā)矇正惑矣。
平日論詞及字音陰陽清濁之辨,謂詞興于唐,唐人讀音有異于今,引慧琳一切經(jīng)音義之反切為證,則尤前人所為言者。
君今將刊其續(xù)所為詞,因書弁簡端,以告承學(xué)之士。
己卯季秋,新建夏敬觀序。
遁盦樂府·弁言
孟劬先生平所為詞往往不自存稿,多散在朋好間。此樂府前一卷吾師彊村翁曾刻之滄海遺音,后一卷則勛從篋衍中選錄者也。孟劬嘗奉教于吾師,又嘗從鄭君叔問研討聲律,故所作清商變徵,一唱三嘆,有小雅匪風(fēng)之思焉。流離北渡,投老依人,其阨窮之所遭,亦復(fù)似之。今海內(nèi)承吾師衣缽者尚有其人,而親接大鶴墜緒者蓋寥寥矣。眷伐木之相勞,感知音于為沫,忝附玄賞,以代引喤,此后續(xù)有所得,尚當(dāng)孴之為集外詞云。辛巳。(龍榆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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